尼克注意到,电视旁边的搁板桌上面,茱莉叶和卢卡斯做了一个神龛,来悼念巴尼:上面有巴尼所有的照片、项圈、名签,以及它所有的玩具,包括一个湿漉漉、脏兮兮的毛绒绵羊——那是巴尼自己的宠物——它每天晚上都抱着绵羊睡觉,走到哪里,就用流着口水的嘴巴叼到哪里。茱莉叶还用各种颜色的荧光笔给它写了封信,开头的第一句是:“巴尼——我们都好想你好想你!”茱莉叶曾对他说过,这个神龛是卡西的主意。
卢卡斯坐在沙发上,穿着又肥又大的牛仔裤,两腿劈开,里面的拳击短裤的边儿都露了出来。上身穿着一件黑色T恤,前胸有几个大大的白色字母“Amerikan”。尼克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脚上蹬的森林靴鞋带松着,脑袋上又戴起了那顶破帽子。瞧吧,这就是我在自己家中,养在上流社会、别墅小区里的土匪,尼克心想。
卢卡斯的眼睛瞟着远处:“总该跟我们说一下吧,那些家伙来干什么?”
“你是说那些警察?”
卢卡斯望着飘窗窗外,盯着草坪里那些警察。
“那些警察来调查那个总是闯入我们家,在屋里乱涂乱画的人。”尼克说。
“写的是‘无处可藏,’”茱莉叶回忆说。
“就是那些,他脑子有些问题。”
茱莉叶小声问:“是他杀死巴尼的?”
“还不能肯定,不过怀疑是他。”
“卡西的爸爸,”卢卡斯说,“斯戴德勒?”
“是的。”卡西的爸爸。
“他妈的!”卢卡斯说。
“在你妹妹面前,注意点儿你的用词。”
“我早就听过那个词儿啦,爸爸。”茱莉叶说。
“我知道,不过我不希望你们说出那种话。”
卢卡斯冷笑着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屑。
“而这个人,斯戴德勒,就在两周前死了,”尼克接着说,“警察认为,在他被杀的当晚,可能曾经试图再次闯入我们家。”
“噢,他们怀疑是你杀了他。”卢卡斯得意洋洋地说。
尼克呼吸一滞。难道那天晚上艾迪过来时他真的听到了?还是他只是一加一等于二,如此简单地推理得出的结论?
“嘿,你说什么!”茱莉叶气愤地说。
“卢卡,警察过来只是想确定一下他那晚的行踪。”
“只是那样的话,用得着四处搜查找证据么?从我窗户那儿就能看见他们在草坪上走来走去,仔细研究什么似的,还从草坪里挖了些土装在容器里。”
尼克点点头,机械地呼吸。他们搜集草坪里的土?那是什么意思?莫非在斯戴德勒的尸体上找到了泥土?他记得艾迪把斯戴德勒的鞋刷得很干净啊。
难道是,他们从斯戴德勒身上找到了些属于这里的泥土?这样都可以做到?这正是可怕的地方:尼克不知道警方到底有多厉害,他们的法医鉴定技术有多么先进。
“卢卡,”他强自镇定地说,“他们只是在找证据,好确定斯戴德勒那天晚上究竟来过没有。”尼克知道自己话里漏洞百出,难以自圆其说。现在的孩子太聪明了,他们看过太多的电影电视,或许比他更了解警察办案的各个环节。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关心他有没有来我们家?”茱莉叶问。
“很简单,”他说,“这样就能确定那天晚上他都做过什么,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来过这儿,而不是其他地方,好推断出他此后又接着去了哪里,如何被杀。”
“看看录像不就知道了吗?”卢卡斯说。
“也许吧,”尼克说,“我不记得新的保安系统是什么时候安的了,也不知道斯戴德勒具体什么时候死的。”
“我记得,”卢卡斯很快回答,“就是在斯戴德勒被杀的前一天,才来人新安的系统。”他是怎么知道的?该死的,还记得这么清清楚楚?
“要真是这样,那也许能从摄像机里看到吧,我不知道。这些暂且不提,警察说要趁这个机会,取一下你们的指纹。”
“酷啊!”卢卡斯说。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是真的以为我们杀死了那个人吧?”茱莉叶担忧地说。
尼克若无其事地大笑起来:“放心好了,他们在屋内屋外查找指纹的时候,会发现我们的指纹——你们的,我的,玛塔的——”
“也许还有艾米莉的。”茱莉叶插口道。
“对。”
“还有那个叫迪嘉的家伙,对不对,卢卡?”
卢卡翻了个白眼,别开眼睛。
“迪嘉是谁?”尼克问。
卢卡斯没有搭腔,还在摇头。
“他呀,头上戴着顶跟卢卡一样的破帽子,你不在家的时候放着可大声的音乐,身上还总是有股烟味,难闻死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尼克说。
“也就一两次,”卢卡斯烦躁地说,“我的老天,这是干什么?他是我的朋友,好不好?我不能有朋友吗?还是这整个家就是个监狱,不许别人探监?这回你高兴了,茱莉叶?该死的告密精!”
“嘿,住嘴!”尼克说。
茱莉叶从没被哥哥这么凶过,小脸皱成一团,哭着跑了出去。
“呃,尼克先生?”
奥黛丽侦探正站在娱乐室的门口,有些犹豫。
“什么事?”
“耽误你一分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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