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是斯戴德勒的案子。”巴格比说。
她点点头:“你还在查詹姆·威尔逊的案子?”
巴格比当做没听见她的问题,管理员把信封从窗口下递出来时,巴克比抢在奥黛丽前面抓过来看:“指甲采样,呃?”
“后来又去了实验室一趟,找到些新的线索。”
“怎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我们是破这个案子的搭档呢,奥黛丽?”
“你愿意帮忙的话,我当然欢迎了。”她略不自在地回答。
“好啊,”巴格比说,“你现在就去实验室么?”
科普曼很惊讶看到罗伊也一起过来,他在狭长的实验室中的实验台上放好两张复写纸,取了他们两人的指纹,然后用一把一次性手术刀划开信封开口,将里面的东西轻轻敲落在纸上。
“这就是我说的,绿色物质。”科普曼说。科普曼和奥黛丽都戴着医用口罩,以防呼吸将纸上的东西吹掉,但巴格比没有。
奥黛丽靠近了一些看:“用双目显微镜看一下会不会有所帮助?”
“是个好主意,不过这我已经做过了,再没什么要看的了。”他用一支细木刷仔细筛离纸上的一小堆物质,“沙粒,一种绿色粉末,很像某种颗粒的碎末。要是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就拿过去州立实验室查查看,不过他们能告诉你的,也只能是我刚说过的那些,而且还得等六周以后。”
“天啊,”巴格比叫道,“这个东西,干什么还要用显微镜来看啊?”
“哦嗬,是吗?”科普曼很快地瞥了眼奥黛丽。
“显然你们家里都没有草坪,”巴格比说,“这是水籽。”
“水籽。”科普曼重复了一遍。
“那是什么?”奥黛丽问。
“是一种草籽,我不知道,大概是研成粉末的报纸和粪便吧,用来建新草坪的,恨死它了,我自己就弄过全身都是,我管它叫水草。”
“但这是绿色的。”奥黛丽说。
“是染色粉末,”科普曼说,“而那些颗粒——是护根物,”他用拇指和食指摩擦着下巴沉思着说。
“我们看过斯戴德勒的家,”奥黛丽说,“我是没看见这种东西,你呢?”
“没有,”巴格比倨傲地说,“那个破草坪,都是血马唐和阔叶烟那些杂草,谁会注意那些!”
“要是一个人很喜欢草坪,”科普曼说,“有没有可能会做一些草坪美化之类的兼职呢?”
“不可能,”奥黛丽说,“他连斯查顿的工作都做不下去,我怀疑他是到过哪个地方,那些东西就是在那儿不小心弄到指甲里去的,也许——很可能——就在他死去的那天晚上。”
25
仙乐山墓地并非梵威克城里最大的墓地,修缮得也不是很好,坐落在一条高速公路上方的峭壁上,这个地方即便是对一个墓地来说,也未免太过凄凉了些。尼克以前从未来过这里,他讨厌墓地,原则上是能免则免,离得越远越好。不得不参加时,他一般会直接去教堂或殡仪馆,跳过葬礼这个部分。劳拉的死,并未让他习惯下葬的仪式,反而愈发加深了他对葬礼的抵触。
不过这次他来晚了,错过了殡仪馆的仪式,因为那个重要的电话会议最后还是没能推后,他必须和钢铁公司以及赫尔曼·米勒公司的总裁商议出一个游说方案,在国会之前将一项白痴议案压下去。
他将车停在离葬礼不远处的路旁。一小撮人身穿黑色衣服聚在那里,大概共有十至十二个人,其中有牧师,一个黑人女子,两位老年夫妇,另外五六个似乎是斯戴德勒的同事,还有个年轻女人,应该是他的女儿。很漂亮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切成短短的朋客头发,据报纸上说她二十九岁,住在芝加哥。
尼克犹豫着慢慢走近,听到站在棺材旁边的牧师说:“愿我们的同胞斯戴德勒安息于此,直到上帝赋予他永生,届时他将见到上帝,目睹上帝永恒的风华,上帝永生,主宰一切。”下面呼啸而过的车辆湮没了他接下来的一些词句。
几个送葬者转过头来看他,那几个斯查顿的员工认出他来,眼神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尼克从中看到了惊讶,或者其中还夹杂着一两束愤恨的目光,他不能确定。那位美丽的女儿接触到他的目光,有些茫然无措,像是一只突然被车灯打到的小鹿。她旁边站着的那个黑人女子,也很漂亮迷人。她看着尼克,眼神锐利,泪水还留在脸颊。尼克很好奇她是什么人,毕竟城里黑人并不多。
他还没有作好心理准备,眼前就直接看到了漆过的棺材,停在下降设备上。尼克想起了劳拉的葬礼,想起了那具盖在绿色天鹅绒下的棺材,再次看到这个,他几乎站立不稳。看着这具高高的桃木棺材,甚至比看到斯戴德勒的尸体躺在他家的草坪上更加残酷。因为这里标志着终结,更加现实得不容逃避。斯戴德勒,他也是一个有家庭——至少有个女儿——和朋友的人。他或许曾经是个危险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但他也是别人的爸爸,是这个有着短发和陶瓷般皮肤的年轻女子的爸爸啊。泪水涌上尼克的眼睛,他很窘迫。
那个黑人女子又看了他一眼,她到底是谁?
斯查顿的员工又看了看他,毫无疑问注意到他眼中的泪光,翻着白眼,不屑他的虚伪。刽子手尼克在他裁掉的员工葬礼上落泪?他们免不了有所怀疑。
悼词结束后,棺材被缓缓降至墓穴里,人们开始向上面洒土和鲜花,一些人拥抱了他的女儿,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安慰她。尼克等到一个恰当的时候,向她走了过去。
“斯戴德勒小姐,我是尼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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