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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森林

时间:2013-10-13 12:09:48  来源:  作者:村上春树  
简介:故事讲述在1987年,已经37岁的主角兼叙述者──“渡边彻”,乘飞机到达德国汉堡机场,降落时听到机上播放著背景音乐──由管弦乐器演奏披头四“挪威的森林”,因此回忆起18年前魂归九泉的某位女性。主人公纠缠在情绪不稳定而且患有精神疾病的直子和开朗活泼的小林绿之间,展开了自我成长的旅程。故事以木月自杀,渡边带着淡淡的哀愁,与阿绿重新开始而结束。故事中出现了多重三角关系,小说中描写出年轻人在感情之中的挣扎,从中展现出一种迷惘感。小说被设置在1960年代晚期,当时日本各大学罢课频频发生。而《挪威的森林》刻画了当时人...

 “星期日,你通常做些什么?”
 “洗衣服,”我说。“以及熨衣。”
 “渡边,你是否不太想提起那个女人的事?那个和你交往中的女人的事。”
 “是的,不太想提。太复杂了,而且很难解释清楚。”
 “算了,不必解释。”阿绿说。“不过,我可以把我所想像的告诉你一些么?”
 “请说。你的想像多半很有趣,非听不可。”
 “我猜你交往中的对象是别人的妻子。”
 “嗯哼。”
 “三十二、二岁的漂亮富家少奶奶,穿戴的是皮草大衣、欧洲名牌鞋子、绢绸内衣裤那种类型,而且非常性饥渴,做的全是下流动作。平日的下午。你和她彼此贪恋对方的身体,但是星期日她老公在家,不能跟你见面。对不对?”
 “相当有趣的剧本。”我说。
 “她叫你绑住她,蒙起她的眼睛,要你舐遍她身体的每个角落。然后让你的异物进去,摆出柔软体操的姿态,并且用宝丽来相机把那些动作拍下来。”
 “怪好玩的。”
 “她太饥渴了,不管什么动怍都肯做。她每天想的就是古灵精怪的花样。因为太空闲了嘛。下次渡边来了就这样做,不然那样做之类。然后一上床就贪婪地变换各种姿势,起码三次高潮。接着这样对你说:“怎样?我的身体美不美妙?年轻女孩已经无法满足你了。瞧,年轻女孩怎会替你做这个?有没有感觉?不过不行了,又跑出来啦。”诸如此类。”
 “我想是你看得太多色情电影了。”我笑着说。
 “果然是这样?”阿绿说。“不过,我最爱色情电影了。下次一起去看好吗?”
 “好哇。当你有空时一起去。”
 “真的?我期待着。去看那种性变态的吧:用鞭子拚命鞭打,叫女孩子当众小便之类的,我最喜欢了。”
 “好哇。”
 “哎,你知道我在色情电影院里最喜欢的是什么?”
 “我猜不到。”
 “就是当做爱镜头出现时,听周围的人咕咕声吞唾液的声音。”阿绿说。“我最喜欢那种声音,好好玩。”
 回到病房后,阿绿又同父亲说了许多话,父亲嗯嗯啊啊地随声附和着,不然就沉默不语。十一点左右,邻床病人的太太来了,替丈夫换睡衣,削水果。看来心地善良的那位圆睑太太,跟阿绿闲话家常。护士进来,换了新的点滴瓶,跟阿绿和那位太太聊了几句就走了。那段期间我无所事事,茫茫然环视室内情形,或者望望窗外的电线。偶尔有麻雀飞来。停歇在电线上。阿绿一会儿跟父亲说话,一会儿替他抹抹汗除除痰,一会儿和那位太太或护士聊天,一会儿跟我说几句,一会儿检查点滴状况,忙得不亦乐乎。
 十一点半,医生来巡房,我和阿绿出到走廊去等。医生出来时,阿绿问他:
 “医生,我爸爸的情形怎样?”
 “刚做手术不久,又做了止痛措施,相当消耗体力。”医生说。“至于手术结果,必须过两三天才知道。顺利的话就会好转,若是不顺利,到时另外想办法好了。”
 “不会又把脑部切开吧?”
 “不到那个时候不敢说。”医生说。“喂,今天怎么穿那么短的裙子?”
 “不好看吗?”
 “可是,上楼梯时怎办?”医生问。
 “没什么好办的。就让他们睁大眼睛看个够好了。”阿绿说,站在后面的护士吃吃地笑。
 “看来应该请你住院一次,让我替你开开脑部的好。”医生愕然说道。“还有,请你在医院中尽量便用电梯。我不希望再增加病人了。最近实在忙不过来啊:”
 巡房过后,不久就是用膳时间。护士推着餐车,从一间病房送到另一间病房去。阿绿的父亲分配到的是奶油菜汤、水果、去骨炖鱼和果冻状的剁碎蔬菜。阿绿让父亲仰卧着,转动床脚的把手弄高床位,用汤匙舀汤喂父亲喝。她父亲喝了五六口就扭过睑去说“不要”。
 “这点东西必须吃掉才行呀。”阿绿说。她父亲说“等一会”。
 “真头疼。不好好吃饭那有精神嘛。”阿绿说。“小便急不急?”
 “不。”父亲说。
 “渡边,我们到楼下餐厅吃饭好不好?”阿绿说。
 我说好的。老实说,我有什么也吃不下的感觉。餐厅喧声四起,医生、护士、探病客人济济一堂。连窗户也没有的地库餐厅,摆满一排排的桌椅,大家在那里边吃边聊,聊的多半是疾病的话题吧。就如置身在地下道,声音嗡嗡回响。有时回响被传呼医生或护士的广播压下去。我在霸占位子期间,阿绿用铝盘子盛着两人份的定食套餐来了。奶油炸肉饼、马铃薯沙拉、切丝卷心菜、炖品、白饭和味噌汤的定食,整齐地盛装在跟病人所用的相同的白色塑胶餐具里。我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阿绿则津津有味地全部吃完。
 “渡边,你不饿?”阿绿啜着热茶说。
 “嗯,我不太饿。”我说。
 “在医院的关系吧。”阿绿打量一下四周。“不习惯的人都会这样。味道、声音、混浊的空气、病人的睑、紧张、焦虑、失望、痛苦、疲劳都因这些的关系。这些东西勒紧人的胃,使人失去食欲。不过,习惯了就不当一回事了。况且,不好好吃饭怎能照顾病人?真的,因我照顾过爷爷、婆婆、母亲、父亲四个,所以很清楚。万一有事发生的话,下顿饭就别想吃啦。所以嘛,能吃时就尽量多吃,否则完蛋了。”
 “我懂你的意思。”我说。
 “有些亲戚来探病,跟我一起来这里吃饭,每个都和你一样留下一半。见我猛吃不停的,就话:“小绿真好胃口。我呀,胃胀账的吃不下饭哪。”可是,服恃病人的是我呀。开什么玩笑,别人只不过偶尔来同情一下罢了。照顾人小便、除痰抹身的是我哦。光是同情就能解决一切的话,我所做的可比别人的五十陪同情啊。尽避这样,大家见我把饭全部吃完,却以责怪的眼光看着我说“小绿真好胃口”。难道大家以为我是拉大板车的驴子?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为何还不明白人情世故?光是用嘴巴讲有屁用?要紧的是肯不肯处理病人的大小便哦。我也会受伤的。我也有筋疲力倦的时候。我也想大哭一场的。明知没有复原的希望了,医生们还围在一起切开他的脑袋玩来玩去,而且开了一次又一次。每开一次就恶化一次,脑筋就逐渐不正常了,试试看这种事情在你眼前不断重复发生,谁能忍受得住啊:加上家里积蓄愈来愈少了,连我也不晓得能否念完往后三年半的大学,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的话,我姐姐连婚礼也没办法举行了。”
 “你每星期来这里几天?”我问道.
 “四天左右。”阿绿说。“这里原则上是院方采取完全看护制,可是实际上光是靠护士是不行的。她们的确照料得很好,然而人手不足,要做的事情太多,所以无论如何还是需要家属来帮忙照获。我姐姐必须打理书店生意,只好由我趁课余时间来一趟了。不过,姐姐还是每周来三天,我来四天。我们就利用那一点点空档来约会。节目安排过密啊!”
 “你那么忙,为何时常和我见面?”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嘛。”阿绿摆玩着空了的塑胶汤碗说。
 “你一个人到附近散步两小时左右吧。”我说。“让我暂时照顾一下你父亲。”
 “为什么?”
 “稍微远离一下医院,独自松弛一下比较好。不跟任何人说话,让脑袋空空如也。”
 阿绿想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好。也许你说的对。可是,你懂得怎样照顾他吗?”
 “刚才看过了,大致上懂的。检查点滴状况,喂他喝水,抹汗,除痰,尿瓶在床底下,饿了就喂他吃午餐的剩菜。其他不懂的就问护士。”
 “光是知道这些就没问题了。”阿绿微笑着说。“不过,他的脑筋现在开始有问题,有时会说一些古怪的话,令人莫名其妙。如果他说了,你可不要太介意哦。”
 “不要紧。”我说。
 回到病房,阿绿对父亲说有事出去一下,这段期间我会照顾他。父亲对此仿佛毫无反应。也许根本不了解阿绿的意思。他仰卧着,一直凝视天花板。假如不是位偶尔眨眨眼的话,可以说如同已死。眼睛像是喝醉似的布满红丝,深呼吸时鼻子轻微隆起。他已无法动弹,阿绿对他说话也不会作答。他那混浊的意识底层所思所想是何,我猜也猜不透。
 阿绿离开后,我想跟他说点什么,但因不晓得说什么好,最后沉默不语。不久他就闭起眼睛睡着了。我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暗中祈祷他可别就这样死去才好,同时观察他的鼻子不时抽搐的情形。接着想到,如果在我陪伴期间这人停止呼吸的话,未免太奇妙了。由于我和这人刚第一次见面,我和他是透过阿绿才结识的,而我和阿绿的关系,只不过是在“演剧史Ⅱ”同班上课而已。
 他并没有死去,使仅沉沉入睡而已。我把耳朵凑上前去,听见轻微的呼吸声。于是我安心地跟邻床的太太聊天。她以为我是阿绿的男朋友,一直提起阿绿的事。
 “她真是好女孩。”太太说。“照顾父亲无微不至,亲切又温柔,细心又坚强,人又漂亮。你要好好珍惜,不能放弃她哦。现在很难找到这么好的女孩了。”
 “我会的。”我适当地敷衍她。
 “我有个二十一岁的女儿和一个十七岁的儿子,但他们根本不到医院来。一放假就跑去冲浪啦约会的,一天到晚只顾着玩。好过分啊!只懂得榨取零用钱,钱一到手就花光了。”
 下午一点半,那位太太说要出去买点东西,离开病房了。两个病人都睡熟了。午后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我也不禁坐在圆椅上打起瞌睡来。窗旁的桌上,黄菊白菊插在花瓶里,告诉人现在是秋天。病房里飘满中午吃剩的炖鱼香味。护士们依然发出喀吱喀吱的鞋音走来走去,用清晰的声量交谈着。她们偶尔走进来,见到两个病人都在熟睡时,对我微微一笑就消失了。我想看点书报,可是病房里没有书报杂志,只有月历挂在墙壁上而已。
 我想起直子的事。想起她只有发夹的裸体。想起她的腰和阴毛的暗影。为何她会在我面前光着身体呢?当时的直子是在梦游状态么?抑或那只不过是我的幻觉?随着时光流逝,那个小小的世界离我愈来愈远,令我愈发不明白那晚的事到底是幻是真。倘若认为是真的,确实觉得真有其事,倘若认为那是幻想,又觉得真是幻想了。当作是幻想时,细节未免太过清晰,当作是真有其事时,一切又太美了些。包括直子的身体和月色,一切都美得太不真实。
 阿绿的父亲突然醒来,开始咳嗽,我的思念到此中断。我用卫生纸替他把痰弄掉,用毛巾抹掉他额头的汗。
 “要喝水吗?”我问。他轻轻点一点头。我从小玻璃水瓶倒了一点水慢慢喂他喝,喝水时,他的干燥嘴唇在颤抖,喉咙微微抽搐。他把水瓶中的温开水全部喝光。
 “还要喝吗?”我问。他好像想说什么,我把耳朵凑上去。他用干涩的微小声说“够了”。声音比刚才更干更细。
 “要吃点什么吗?肚子饿了吧。”我问。她父亲又点了点头。我学阿绿所用过的转动把手弄高床位,把蔬菜、果冻和炖鱼用汤匙一口一口交替着喂他。花很久时间才吃了一半,他摇摇头表示不想吃了。仿佛用力摇头会痛的样子,他只稍微摆动一下。我问他要不要吃水果,他说“不要”。我用毛巾抹抹他的嘴角。把床放回水平位置,把餐具放出走廊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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