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奥黛丽说。
“浏览了一下,看得出来,这家伙社交生活很活跃,单子上有很多女人的名字。”
“见过斯戴德勒的名字吗?”
巴格比摇了摇头。
“有没有仔细地看过死亡日期当天的电话记录?”
巴格比面无表情地说:“又不是所有电话号码都有名字。”
“我注意到了,似乎没什么逻辑。”
“我估计,要是一个号码未被列入电话簿,就不会自动显示名字。”
“有道理,”她说着犹豫了一下,很想学巴格比那样吝于称赞,但是《圣经》箴言篇里不是说过,一句话说得合宜,就如金苹果在银网子里?“嗯,你说得对。”
巴格比耸耸肩,并非表示谦虚,而是传达不屑,一种让她明白,聪明对他来说不过是第二天性的姿态。“这可是意味着一大堆纵横索引参照的细活。”他说。
“你能试着做一下吗?”
巴格比哼了一声:“行,好像我有多闲似的。”
“总得有人做是吧。”
一阵静默,僵持中的平局。
“关于那种水籽,你有什么新消息吗?”
巴格比懒懒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粉色实验单:“是宾州护根。”
“宾州护根?那是什么?”
“是宾夕法尼亚州的黎巴嫩海岸线集团——一家肥料与草坪产品生产商经销的一种专利配方。”他从一张字条——估计是实验室工作人员准备好的——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其特征是一种半英寸长、1/8英寸宽的规则颗粒,状似仓鼠粪便。一种用回收报纸、1:3:1比例配置的种肥、高吸水性聚合物冷冻干燥形成的纤维素丸。对了,里面还加有绿色染剂。”
“以及草籽。”
“宾州护根里不含草籽,草坪公司一般都是将草籽、护根和一种粘合剂调在一起,制成泥浆喷在苗圃上,类似豌豆汤,只是较之略稀。他们用的草籽,是一种混合了草木早熟禾、匍匐紫羊茅,外加一点多年生土星黑麦草、海盗黑麦草的复合草籽。”
“干得不错,”她说,“不过这些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关心的是,这是水籽中的一种常见配方吗?”
“草籽种类不计其数,要数起来,恐怕得有九百多种,有些便宜得很。”
“并不是所有的草坪公司都用同一种配方吧?”
“不,那种用于高速公路、建筑工地的配方你当然不会用在自家的草坪,护根越好,效果越好。”
“那么宾州护根——”
“很昂贵,原材料远远好于同类产品——比如那些用磨碎木屑或报纸做成的,五十磅重的袋装品。这种护根价钱高得可以,估计很少见,是那种富人家里的草坪才会用的——我是说,懂得其中区别的富人。”
“所以,我们需要找出本地都有哪些草坪公司使用宾州护根。”
“那可要打很多电话。”
“梵威克能有几家草坪公司?估计也就两三家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巴格比说,“就算找到一家偶尔在水籽里用宾州护根的公司,又能怎么样?”
“然后就能循线找出他们都在哪家草坪用过宾州护根,你不是说这种配方很昂贵吗,那用它的人家一定不多。”
“然后呢?能推断出什么?我们这个死者曾经走过一片种有宾州护根的草坪,那又怎样?”
“我不觉得黑斯廷斯那个地方能有多少高级草坪,罗伊,”她说,“你觉得呢?”
41
从高中驾车回公司的路上,尼克发觉脑中竟不知不觉浮现出卡西·斯戴德勒的影子。
她不仅仅美丽出众——他的生活中,一直不乏美丽出众的女子投怀送抱,尤其是大学期间,劳拉提出两人“暂时分开”以便“换换口味”那段日子——且智慧过人,兼具犀利敏锐的洞察力。她似乎可以完完全全地读懂他,看透他,如她所言,她确实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同样,他也无法否认身体上的吸引力:一年多来,这是他第一次做爱,让他重新感到自己的性存在,这种感觉,他几乎快要忘记。一想到昨天下午,他的身体便相应起了变化。
然而接下来,他又想起她的身份,两人结识的缘起,心情立刻跌到谷底。内疚像海水回潮,铺天盖地,漫延而来,比以往更加汹涌、更加猛烈。
脑中回荡着一个严厉的声音:开什么玩笑?你亲手杀死一个人,又接着去玩弄他的亲生女儿?
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假设放纵自己接近她……那么,如果她有一天发现真相,又该如何?这种疯狂的两面行为,自己还能再继续下去吗?
该死的,我到底在做什么?他问自己。
可是,渴望再见她的念头难以扼制。这才是最疯狂的一点。
现在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不必再回公司。他把车停在路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在那上面他曾草草记下卡西·斯戴德勒的电话号码。一切都发生得不由自主——来不及思考脑中那责备的声音——他的手指就已经在手机上拨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你好,”那边电话接起时,他低声说道,“我是尼克。”
停顿一下后,那边传来她的声音:“尼克,”接着一阵沉默。
“我只是想……”他的声音已经干涩。只是想——怎样呢?让时间倒流?把那晚的事取消?让所有一切恢复如常?既然知道那不可能,然后怎样?他只是想打给她而已,这才是实话,“我打电话,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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