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忽略滑落的汗水,不敢去擦,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尼克先生,”金发男子说,“去年你家遭到多次非法闯入,对吧?自从裁员之后?”
“是的,有那么几次。”
“是同一个人?”
“很难说,不过我猜可能是。”
“是乱涂乱画什么的吗?”
“是的,在我家里墙上用喷漆喷字。”
“涂的是什么?”黑人侦探问。
“他写这个?”
“是的。”
“你收到过死亡恐吓么?”
“那倒没有,自从两年前裁员开始之后,我就一直收到恐吓电话,不过都没什么特别。”
“但是,你家的狗被杀,”金发男子说,“这就接近死亡恐吓了,你不觉得吗?”
尼克想了一会儿:“也许吧,不管是什么,总之是卑鄙无耻,恶心下流。”他担心自己有些失控,刚才的话是不是泄漏了太多的愤怒?可是不这样,又当如何反应才算正常?他看到黑人女子在记事本上又记了一笔。
“梵威克警局有没有线索是谁干的?”男警察问。
“没有。”
“公司之外,艾迪参与过你家安全系统的安装吗?”黑人女警又问。
“私底下有过,”尼克说,“有时会叫他帮忙,上次的事之后,我让他帮我安了一个新的安全系统。”
“那么,你一定跟他讨论过这件事吧?”她说。
尼克犹豫了一下,艾迪到底跟他们都说过什么?告诉过他们在巴尼被杀后,他来过他家么?他现在真希望当时和艾迪多谈一会,让艾迪告诉他所有谈过的细节,该死的。“谈过一点儿,当然了,我也征询过他的意见。”说完,他静静等待下一个问题——在他看来,无可避免的,下一个问题至少会是:是不是就在池塘里发现巴尼尸体后,艾迪去的他家?那么,又该如何回答是好?
没想到的是,她接下来转而问道:“尼克先生,你搬进梵威克庄园有多久了?”
“大概一年以前。”
“在裁员之后?”她接着问。
“嗯,裁员一年之后。”
“为什么呢?”
尼克停顿一下:“我妻子坚持要搬。”
“为什么?”
“她很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全家受到威胁。”
“为什么她会这么担心?”
“直觉吧,她知道有人可能会伤害我们。”
“所以说,你确实听到过恐吓,”她说,“但你刚才称,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不愿意知道。”
尼克双手交叠在桌面上,感到自己接近抓狂,像掉到陷阱里的困兽,他知道此刻唯一的出路,就是要讲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你问我有没有接到过具体的恐吓威胁?没有,如果是问我,有没有听说过有人出言威胁——有没有那么几次,使我和我的家人都感到有些恐慌?那是当然。人多嘴杂,流言四起,我不会坐在那儿等着看那些流言是否会确凿发生,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妻子属于行动派,更是不会坐等。”
两名侦探似乎接受了他的回答。“尼克先生,在你搬家之前,有没有发生过入室破坏的事件?”
“没有,是在我们移居梵威克庄园之后。”
金发探员笑了笑:“我猜……别墅小区……也没有给你很多保护,是吧?”他在“别墅小区”两词上恶意地拉长音,毫不掩饰嘲弄的语气。
“不过是延长了一下进出的时间。”尼克承认。
金发男子嗤笑起来,摇着脑袋说:“不过我敢打赌,钱可要花多了。”
“确实如此。”
“可你付得起。”
尼克耸耸肩:“不是我要搬的,是我妻子的主意。”
“你妻子,”黑人女子说,“她——她去年去世了,是吗?”
“是的。”
“关于她的死,没什么可疑迹象么?”
一顿之后,尼克慢慢地说:“没什么可疑的,她死于车祸。”
“你开的车?”她问。
“她自己开的车。”
“难道没有什么——是酒后驾车吗?”
“撞车的另一方是,”尼克说,“一辆货车的司机,他喝了酒。”
“但你没喝酒。”
“没有,”他说,“我没喝酒。”他闭上嘴,看了下表,“恐怕——”
金发男子率先站起身来:“谢谢你,耽误了你很多时间。”
但黑人女子还是坐着:“先生,再问几个问题,好吗?”
“可以下次再接着聊吗?”尼克说。
“就——只要一分钟就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不想一无所获地回去。尼克先生,你有枪吗?”
“枪?”尼克摇了摇头,希望自己没有脸红。
“一支也没有?”
“抱歉,没有。”
“谢谢,请问,上周二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近十天来,我都没有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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