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尼克轻快地说,“那么‘外包’,也就意味着‘亏损’和‘失业’喽。”
“我们欠你不少,”托德端坐如帝王,高高在上地说,“不要以为我们不知感激。我可以代表所有人对你说一声,我们感谢你为斯查顿所做的一切。只是时候到了,必然要跨出这一步。”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代表所有人讲话,不过也许有些人并不愿意让你代言,更喜欢站出来发表自己的观点也说不定。”尼克站起身来,向正从门口走进的戴可乐瓶底圆眼镜的高个男人点头致意。
他正是威拉德。
89
梵威克小区所用的这家监控中心同时还为附近其他三个小区提供服务,包括安全港湾、白色林场和美洲豹家园。这所监控中心是一幢封闭无窗的低层建筑,坐落在一片并不繁华的商业区和快餐店之间,远看就像一座仓库。四周环绕着锁链网栏,外面除了门牌号,没有任何标志。奥黛丽明白这是出于安全考虑。透过网栏,看得见里面放着两台笨重的柴油发电机,以备不时之需。
假如不能确保对方态度,那就确保拿到搜查令。即便是事态紧急,也说不准会不会恰好碰上死不合作的人。所以在来之前,奥黛丽就先领了搜查令,提前传真给监控中心总经理过目。至于如何获得他们的地址和传真?不用担心,警察局总部的档案里全部都有。
结果发现,业务部副经理曼迪的态度合作无比。他行动不便,坐着轮椅,却非常热情健谈。尽管奥黛丽心下不胜其烦,也只好点头微笑以对,以沉默来暗示催促之意。她尽量拿捏的得体,表现得饶有兴致,却并不那么起劲。
他领着她穿过一片迷宫一样的工作区,里面大多是女职员,每个人都坐在电脑屏幕前,头戴耳机。曼迪灵活地操纵着轮椅,一路前进,滔滔不绝地夸耀他们如何通过网际安全协议与无数摄像头和警卫室相连,如何透过浏览器查看所有捕捉到的视频和图像。接着轮椅滑过另一片工作区,这里则大多数为男职员,都盯着电脑屏幕观看录像,于是他又一脸骄傲,口若悬河地讲起录像档案上面的数码水印技术,如何提供保真鉴定,确保图像未经擅改或伪造,巨细无遗,没完没了。
奥黛丽根本听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她很肯定,到了庭审的时候,一定要把曼迪推出来,他绝对是个不错的备索资源。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还在跟她说,要不是这种私营企业薪水够高,他也许会考虑在司法部门工作。
进入另一个工作区内,他说:“最近三十天之内的监控录像都存在这里。”他指着一架架堆得满满的服务器和存储器,“你运气不错,再早些的都锁在安全库里了。”
她将所要查看录像的日期告诉他,他便用钩子从中吊起一只黑色盒子,里面有一排存有备份录像的硬盘,从里面找到尼克家那只狗被杀当天中午至下午六点间的录像并不难。这个时间段也是奥黛丽从警察局查到的。随后曼迪教她怎样根据摄像头编号查找对应文件,奥黛丽说她不清楚具体是几号摄像头。毕竟在那个时间段,梵威克小区围墙一带的任何一个传感器都有可能被触动。
这只狗被杀前后潜入、或者逃离梵威克小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目标,奥黛丽暗暗祈祷,不管是谁,千万录下此人的面貌。
“唔,这张盘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哪!”曼迪说,“你瞧,标签上写着斯查顿公司安全主管也曾提取过这张盘,还捕捉了几张图片。”
“是哪几张图片,你还存有记录吗?”
曼迪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用一支橙色去斑牙签摩擦着牙齿。“他说他为尼克——也就是斯查顿公司总裁而来,想看看我们是否在尼克房子附近装了传感摄像头。根本不可能,尼克的房子跟围墙离那么远。”
没用多久,奥黛丽就在十七号摄像头的录像资料中捕捉到一个人影,高个子,身上雨衣鼓起,带着大框眼镜,手脚笨拙地爬过围墙。
“对了,那个安全主管也抓了这张图像。”
是啊,也就是为什么他和尼克认定是斯戴德勒解剖了那只狗。
但是从斯戴德勒伸长的脖子、眼神焦点和身势语看来,奥黛丽看得出他像是跟在某人身后。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头,显然并不心虚,也不害怕身后有人发现。他一定是跟在什么人后面。
而她知道他跟踪的那个人是谁。兰迪斯医生的推测虽则惊悚无比,却也令一切变得豁然开朗。
“可以慢点回放吗?”她问。
“这个嘛,倒是达不到每秒一帧的回放。”他嘴里咬着去斑牙签,含混地说。
“那怎么才能倒回看之前的图像?”
“这样。”他移动鼠标,双击了一下。
“我想想,大概回到十五分钟之前。”
“具体几号摄像头,你心里有数吗?”
“不好意思,说不准,只要是这人出现之前十五分钟这段录像,恐怕哪个摄像头都不能漏下。”
他帮她调好,然后坐下来,陪她一起浏览图像。此时的曼迪显然让好奇心战胜了礼貌。他就这样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仿佛闲得很,没有其他事可做。
所幸加起来总共也没有多少图像,因为只有被动作触动,传感器才会启动摄像头开始录像。
就在斯戴德勒以紧追不舍的姿态翻过梵威克小区围墙的七分钟之前,奥黛丽终于捕捉到另一个人的影像。这个人身形娇小,穿着皮夹克,行动灵活,显然有计划、有目的而来。
就在这一刹那,兰迪斯医生说过的话又浮现在脑海:斯戴德勒的病会间歇性发作,他的妻子忍受不了这样的婚姻,离家出走,也抛弃了孩子,这倒可以理解,不过几年之后她又把孩子从父亲身边带走——这就造成了精神创伤,假如这个孩子没有精神病遗传,或许她之后有可能慢慢愈合这个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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