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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骨袋

时间:2013-10-21 12:48:20  来源:  作者:斯蒂芬·金  
简介:主人公迈克是一个生性敏感的中年作家,在创作巅峰期过后,陷入了灵感枯竭的状态。更不幸的是他深爱的妻子乔又因一场车祸的牵连意外死亡,痛苦的迈克从验尸处得知乔对他隐瞒了已怀孕的事实,这使他疑虑重重,尤其当他了解乔曾多次悄悄去了们远在海边的别墅莎拉-拉弗斯后,他决定前往别墅探究妻子在临去世前的奇怪行为。但是看房人比尔,这个向来对他友善的老人竟然一反常态地对他显示了毫不遮掩的敌意,并多次生硬地暗示他快点离开。附近的居民也明显地表示不欢迎他,有一次他甚至遭遇危及生命的伤害。迈克敏锐地觉察到在当地的历史中隐藏不可告人的...
  “如果你们想要一个孩子,在不接受任何外来帮助的情况下还是有可能的。”这位医生说,“你们仍然有机会,有时间。也许就是明天,也许是四年后 。至于你们能不能儿女成群嘛,也许不会。不过也许你们能生两个,但只要坚持做那件制造孩子的事,你们差不多肯定能生上一个。”她露齿一笑,“记着 ,快乐在过程中。”
  我们尽情享受着快乐,当然,本特的铃铛响了又响,但还是没有造出孩子来。接着,在一个炎热的日子里,乔安娜跑着穿过一家购物中心的停车场时死 了,包里还装着她从没告诉过我想要买的诺可牌家用怀孕试纸。就像她从没告诉过我她买了一对用来防止乌鸦在湖边露台上拉屎的塑料猫头鹰一样。
  她还有什么别的秘密没告诉过我呢?
  “停下,”我喃喃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再想了!”
  但我不能不想。
  回到莎拉时,看到冰箱上蔬菜水果形状的磁贴又一次排成一个圈,中间围着三个字母:
  GD
  O
  我把“O”字往上推,心想它本来应该在“G”和“D”中间的。这样,就组成了“GOD”(上帝),或“GOOD”(好的)的缩写形式。这两个字到底是什 么意思?“我可以猜,但我不愿意,”我对空荡荡的屋子说。我看看驼鹿本特,希望挂在它虫蛀的脖子上的铃铛发出点声响。没有等到任何声音,我打开两 袋子新买的磁贴,把字母吸到冰箱门上,并把它们搅乱。然后,我走进南面的房间,脱了衣服,开始刷牙。
  在我咧着沾满泡沫的牙齿对着镜子作苦脸的当儿,想到明天早上得给华德-霍金斯再去个电话。我可以告诉他我查的塑料猫头鹰那档子怪事已经从一九 九三年十一月牵扯到一九九四年七月。乔那个月的日程里有些什么?她离开德里用的是什么理由?给华德一打完电话,我就可以联系乔的朋友邦尼-阿莫森 ,问她乔生命的最后一个夏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让她安息吧,为什么不呢?那不明飞行物的声音又响起来。打破砂锅问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就当她某天开完董事会,也许一时兴趣到T镇转了转 ,遇见个老朋友,带他回莎拉吃了顿晚饭。晚饭而已。
  而且从没对我提过?我问这声音,狠狠吐出满口牙膏,漱了漱口。只字未提?
  你怎么知道她没提过?那声音回答道,我正要把牙刷放回医药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这声音说得有道理。到九四年七月为止,我都全心扑在《一落千 丈》的写作上。乔很可能走进来告诉我她看见《伦敦人狼》里的小朗-钱尼(美国已故著名演员,擅长扮演恐怖角色。)在和女王跳舞,而我很可能回答说 ,‘嗯哼,甜心儿,很好啊’然后继续审校小说的清样。
  “胡说,”我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叫道,“完全是胡说。”
  不过这不是胡说。当我完全投入到一本书里的时候,与这个世界多少有些脱节;除了匆匆扫过几个体育版面,我甚至连报纸都不读。所以,是啊——也 许乔告诉过我她在参加了一次利维斯顿或福里波特镇的董事会后跑到T镇去了,也许她告诉过我遇见了一个老朋友——也许是她一九九一年参加的贝兹大学 摄影课上的另一个同学。也许她还告诉过我他们在我家露台上共进了晚餐,吃了她日落时采集的黑虎掌蘑菇。可能她告诉了我这些事,而我一个字都没记住 。
  还有,我能相信邦尼-阿莫森的话吗?她是乔的朋友,不是我的,也许邦尼觉得自己仍然有着义务替我的亡妻保守秘密。
  我的底线很简单,也同样残酷:乔已经死了四年了。还是让我继续爱她,任那些烦心的问题自生自灭吧。我直接从老头里接了最后一口水,在嘴里彻底 过了一遍,吐了出来。
  我回厨房想把咖啡机调到早上七点,这时看见冰箱磁贴形成一个新的圆圈,中间是一条新信息:
  蓝玫瑰骗子哈哈
  我对它看了一会儿,思忖着是什么东西把它放在那里的,为什么?
  思忖着它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伸出一只手,把那些字母搅乱,搅得远远的。然后我上床睡觉。
  正文 第13章
  我八岁时得了麻疹,病得很重。“我以为你快要死了。”一次我父亲对我说,他不是一个说话爱夸张的人。他告诉我,他和我母亲是如何在某个晚上把 我浸到一浴缸冷水里,当时两人都担心冷水的刺激会让我心跳停止,但两人都确信如果他们再不做点什么,就得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高烧烧死。我已经开始大 声地说些重复的胡话,说什么看见屋里有明亮的人形——被吓坏了的双亲很肯定那些就是来带我走的天使。而在把我浸到冷水里以前父亲最后一次给我量体 温时,按他的说法那支旧强生肛门体温表的水银柱升到一百零六度(华氏一百零六度约合摄氏四十一度)。他说,在那之后,他就不敢再给我量体温了。
  我不记得什么明亮的人形了,但我记得一段奇异的光景,那时我仿佛站在一个同时放映着好几部电影的游乐园长廊上。世界变得有弹性了,那些从未膨 胀过的地方现在膨胀起来,那些一向坚硬的地方现在摇曳着。人们——大多看上去高得不可思议——迈动着漫画里才有的双腿,在我的房间里冲进冲出。他 们的说话声隆隆作响,产生即刻的回声。有人在我眼前晃动一双婴儿鞋。我好像记起我的兄弟西迪(塞德的昵称)把手伸进衬衣里面,手贴着皮肤发出放屁 一样的声音。时间的持续性崩溃了,每样东西都以碎片的形象出现,像挂绳上奇形怪状的维也纳香肠。
  从那件事到我回莎拉-拉弗斯的那个夏天之间的许多年里,我得过各种疾病感染、甚至难以启齿的毛病,但没有一次像我八岁那年的那场高烧。我也不 认为自己会再有这样的经历了——我相信只有儿童、得了疟疾的人、或者精神严重分裂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体验。但七月七日晚上和七月八日早上,我所经历 的感觉和那场童年梦魇是那么相似。做梦、醒来、行动——融为一体了。我会尽我所能向你们描述那番经历,但我的任何一句话都无法真正传达那种经历的 奇异之处,那就像我发现了一条隐匿在这世界的围墙以外的秘密隧道,并沿着它爬行似的。
  起初,音乐响起。不是狄西兰爵士(爵士乐的一种,盛行于美国南部各州),因为没有喇叭声,但很像狄西兰爵士,一种原始、带持续鼓点的比波普( 爵士乐的一种)。由三四把吉他、一只口琴、一把直立贝斯(或许是一对)演奏,这些声音的背后是一阵有力、欢快的鼓点,但听上去不像是在一架真的鼓 上演奏出来的,而像是一个打击乐队天才在敲击一堆盒子。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始进入——女低音的声线,不太像男人的声音,在高音区变得沙哑。那是 一种同时带着大笑、催促、和威胁的声音,我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莎拉-拉弗斯,虽然她有生之年从未录制过一张唱片。我听到莎拉-拉弗斯在唱歌,听,她唱 道:
  “你知道我们要回曼德里,
  我们在沙子上跳舞哩,
  我和乐队一起唱歌哩,
  我们尽情开心——
  跟我玩,宝贝,来吧!”
  贝斯——是的,有两把——照着《谷场舞曲》的调儿突然闯了进来,就像猫王版《宝贝,咱们过家家》里面贝斯进入的那段,紧跟着是一段吉他独奏: 是索尼-泰德威尔的演奏鸡嘴吉他。
  黑暗中隐约闪烁着微光,让我想起一首五十年代的歌曲——克劳迪-克拉克唱的《聚会之光》。现在它们来这儿了,房子通往水边的枕木台阶边的一棵 棵大树上悬挂着日本式的灯笼。晚会的灯火在黑暗中投身出一个个神秘的光圈:红色、蓝色和绿色的光圈。
  在我的身后,莎拉正在哼唱她的曼德里小曲的过门——“妈妈真他妈喜欢它,妈妈真那么喜欢它,妈妈喜欢整晚聚会”——但声音渐渐变轻。听声音“ 莎拉和红顶男孩”把他们的演奏台安在车道上,离乔治-福特曼给我送麦克斯-德沃尔的传票来的那天停车的位置不远。
  我走下台阶,向湖边走去,穿过那些光圈,走过一盏盏晚会的灯笼,它们被翅膀柔软的飞蛾簇拥着。一只飞蛾钻进一个灯笼里,灯光把它在灯笼壁上投 成一个巨大的蝙蝠状黑影。乔放在台阶边的花箱里满是夜间盛开的玫瑰,玫瑰在日本灯笼的光线下仿佛是蓝色的。
  现在乐队的声音已经轻得只剩下微弱的呢喃;我能听到莎拉在乐声中大叫,一路大笑,好像那首歌——那首“曼德里-沙子哩-乐队哩”的歌——是她听 到过的最滑稽的东西了,不过我已经听不清里面的每个字了。我更清晰地听到湖水拍打着台阶脚下的岩石、空罐子沉闷地撞击着浮板底部,一只潜鸟的叫声 穿过黑夜。有个人站在我右手边的湖畔街道上,我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看见咖啡色的运动衫里面的T恤衫,衣服上印着一些字,但一部分被运动衫翻领遮住 了,爬上去是这样的:
  ORMA
  ER
  OUN
  (此处几个英文单词的部分字母被遮住,完整的单词应为NormalSpermCount。)
  不管怎样,我知道那说的是什么——在梦里你似乎总是料事如神,不是吗?“正常精子量”,难道又是一个乡村咖啡馆的滑稽标语?
  我躺在北边卧室里做着这个梦,这时醒了过来,清醒得足以知道自己在做梦……唯一奇怪的是我醒来时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梦中,因为本特的铃铛发疯地 响着,有个人站在大厅里。是“正常精子量”先生么?不,那不是他。那影子般的形象落在卧室门上,它并不属于人类。那影子软绵绵的,分不清手臂还是 身体。我坐起来,随着冰冷的铃声一起颤抖,紧紧地抓住一把松垮垮的被单,拉到赤裸的腰间,我确定是那裹着尸布的东西在外面——那裹着尸布的东西从 坟墓里爬出来,来找我了。
  “求求你,不要,”我用干燥、颤抖的嗓音说道,“别这样,求你了。”
  门上的黑影抬起了它的双臂。“它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支谷仓舞,甜心!”莎拉-泰德威尔大笑着用狂暴的声音唱道,“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支圆圈舞 !”
  我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像孩子那样用被单蒙住脸……现在我看见自己站在自家小小的湖滩上,只穿着内裤,双脚齐踝站在水里。水暖暖的像仲夏的湖水 。我在两个方向投下微弱的倒影,一个影子来自那轮倒悬在水面上的残月,另一个来自那盏捕获了飞蛾的日本灯笼。原告站在小道上的那个男人不见了,在 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只塑料猫头鹰作为标记,它用凝固、镶金边的眼睛盯着我。
  “嗨,爱尔兰人!”
  我放眼向浮板望去,乔站在上面。她一定刚从水里出来,因为身上还滴着水,头发紧贴着两颊。她穿着灰底红杠的两件套泳衣,就是我在那张找到的照 片上见到的那套。
  “好久不见了,爱尔兰人——你怎么说?”
  “说什么?”我大声回答,尽管我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她抬起双手,盖在双乳上,开始挤捏,水从她的指间流出,沿着指关节流淌下来。
  “来啊,爱尔兰人,”现在她的声音来自我的旁边和上方,“来,你这杂种,我们一起走。”我感到她往下拉着被单,毫不费力地将被单从我因睡眠而 力不从心的手中扯走。我闭上双眼,但她抓起我的一只手放在她的双腿间。当我发现了那天鹅绒般柔软的隐秘入口,开始把它分开的时候,她的手指也开始 抚摸我的颈背。
  “你不是乔,”我说道,“你是谁?”
  但没人回答我。我发现自己置身于树林中。这里一片黑暗,能听到湖面上潜鸟发出人一样的哀鸣。我走在通往乔的工作室的小道上。这不是梦,能感到 寒冷的空气扑在皮肤上,时不时有石块扎痛我的光脚底和脚踝。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我把它赶走。我穿着三角短裤,每走一步它都挤压着巨大、热烈 勃起的下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黑暗中望着乔的木板小工作室渐渐临近,我问道。我向身后望去,看见莎拉矗立在她的山上,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以她名字命 名的那幢房子,长长地伸向夜色笼罩的黑迹湖。“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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