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睡上铺的,”那位律师生气地回答道。
奥白莱安搔了搔头。“哎,”他最后说道,“我想最后面那张床是空的,你睡那里吧。”
这阵骚动引来走道对面的反应,十一号床的帘子打开来,出现了一位年轻金发女子的头。“我的天啦,是要吵一整夜还是怎么着?我还想睡觉呢!”
“抱歉,抱歉,”向来不会忽略一张漂亮面孔的我说,“我是山姆·霍桑,去包格维里。”
“真巧,我也是要到那里去。”
“我以为只有做医生的才会在凌晨四点钟到包格维里的。”
她用一边手肘撑起身子,很谨慎地仍然盖住了全身。“医生和画家。他们说包格维里塘上春天的日出是全新英格兰最美的景色之一。”
“希望你会喜欢,”我说,“现在我该让你回去睡觉了。”
我爬进我的床位,开始脱衣服。在卧车那狭窄的床位上还真不容易,我勉强只撞到两次头就睡下了。我看了下表,已经快到午夜了。
“你睡好了吧,医生?”奥白菜安问道。
“好了。”我把头伸了出去,在走道那头,那小个子律师正在纸杯里装水,再回他床位去。“你和舒密特要在哪里换班吗?”
。今晚不换了,他已经上完了他那一班,要在运务员专用车里一直睡到回程抵达波士顿。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想必还带着走私进来的苏格兰威士忌。你要来点吗?”
“不用,谢谢你。”
“祝你晚安,我会提早叫醒你在包格维里下车的。”
我在被单下翻了个身,想躺得舒服点,一面听着车轮在轨道上发出的声音。
我想必睡过去了,可是并没真正睡着,只觉得有只手把我摇醒了。“怎么了?”我含糊地说道,“已经到包格维里了吗?”
那个姓奥白菜安的车掌俯身贴近我耳边轻轻地说:“没有,现在才两点钟。可是我想舒密特受了伤,他需要医生看看。”
我咕哝了几句,伸手去摸我的皮包。我不可能穿着睡衣睡裤穿过车厢,所以我很快地在睡裤外套上了长裤,打着赤脚还让我觉得像光着身子似的,我翻身下了床,跟在车掌后面往列车后方走去。
我觉得火车的时速大约是二十哩,摇晃得让我不时得扶着撑着来维持平衡。一只手里提着那只装着医疗用品的沉重皮包,要走稳还真不容易,而在跨越两车之间的连接平台时,赤脚踩到冰冷的金属上也让我跳了起来。
如果说我预期运务员专用车的车门是敞开着的话,那我可会大为意外了。那扇门还和我们离开时一样关得紧紧的,可是那个爱尔兰车掌要我从装了铁条的小窗子往里看。“看到他在那里没有?”
佛瑞兹·舒密特趴在运务员专用车的地板上,面朝下,正在那保险箱前,好几道小小的血河由他身体下面朝四面八方流出来,随着车子的晃动不住往前流,我的眼光立刻从他身上移向那个保险箱,保险箱的门半开着,我知道我们会发现里面空了。
“我们怎么进去呢?”我问道,一面试着推门却无法推开。
“进不去,除非硬撞开门。我有钥匙也没用,他从里面把门闩上了。”
我敲着那扇装了铁条的小窗上的玻璃。“这玩艺儿打不开吗?你一定得打开才能往外付薪水呀。”
“也只能从里面打开,上面有个小小的弹簧锁,一关就锁上了。”
我用手指沿着门框边摸过去,可是连一点细缝也没有,我跪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伸手到门下面去摸,可是那里也没有空隙。我突然明白门的四边都有一道细细的金属边,像船的舱壁一样,我也记起先前和帕尔森一起走进运务员专用车时,曾经跨过那道边缘。
“我们一定得到他那里,”我坚持道,“他说不定还活着,这个房间地上有暗门吗?”
“有呀,可是你从这里就看得到那也从里面闩住了。”
“那通往后面平台上的那扇后门呢?你能不能从车顶上爬过去试一试?我们从这边是绝对进不去的。”
“好吧,”他同意道,“我去试试看。”
他由我们这边平台上的金属梯子爬了上去,我能听见他由运务员专用车的车顶上走到尾端。我打着赤脚站在那里发抖,真正感受到寒冷的夜风,一面等着他在车厢那头出现。最后,我终于由那装了铁条的小窗子里看到了他。现在也能看到后面的那扇门同样地闩住了。可是那扇门上的窗户大一点,所装的铁条距离也宽一些。
奥白莱安打碎了玻璃,把手由铁条之间伸下去拉门闩,他看不见在哪里,不过摸索了一阵之后终于成功了。他打开后门的门闩,用他的钥匙开了锁。门开了,他匆匆地赶到舒密特的身边。
我敲着我这边的玻璃,催他把门打开,他拉开了门。“我想已经来不及了,”他怏快地说。
我哼了一声,走过去看。死者的一只手——右手——往前伸着,我现在看得到舒密特在金属的地板上用他自己的血写了字,只有一个字:elf。
“他死了,”我确认道,一面将尸体微微抬起,“他胸口有个伤口,像是刀刺的。”
“可是这里没有刀!那把刀哪里去了?”
“显然是凶手带走了。还带走了格兰伍斯的珠宝。”
“可是——可是你也看到这节运务员专用车厢是怎么锁上的!怎么可能有人进得来?”
“舒密特可能放他们进来,我更感兴趣的是所有窗子和门都从里面上锁上闩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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