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发现没办法勒索彼德·佛西斯之后,夏伯特想必转过来勒索你。你知道这场婚姻对你女儿有多重要,而你对汤姆也很有信心。所以你杀了夏伯特来封住他那肮脏的嘴巴。让我知道你的方法的,当然是那些钓鱼线。
“我们最早去搜查小屋的时候,卷线轮上的线散在地上。可是后来,等警方搜查那个地方的时候,地上什么也没有——局长这样说的。佛西斯早把小屋的钥匙给了你,你在半夜里,或是第二天一大早,到那里去把你那不可能的犯罪现场布置好,就是件很容易的事了。”
“是早上,”他证实说,“太阳刚升的时候。”
“你把钓鱼线很小心地安排好,那样等到拉紧的时候,会恰好升到夏伯特咽喉的高度。是你建议把他绑在柱子上的,然后你建议把窗子钉死。你在钉另外那边的窗子时——也就是我们关好门再锁上之后——你用你的身体挡住你真正在做的事——把钓鱼线卷起来,鱼线拉紧了,大约离地五叹左右,很自然地卡进他柔软的颈部。
“夏伯特当时仍然被绑住,动弹不得。你把鱼线飞快地卷紧,把他的喉咙割开,就像是世界大战期间,有几个伦敦居民被阻塞气球①悬垂的绳索割喉而死的情况。窗子只要有不到一吋的空隙让钓鱼线能通过就行了。你把那把猎刀松松地绑在线尾,在刀上染了血迹,大概是鸡的血——”
①barrage balloons,以空飘气球布成防御网以阻碍敌机进袭。
“是人血,”杜雷医生更正道,一面举起他绑了绷带的手指,“我不会只碰运气。”
“等刀子碰到窗台时,就从线上拉脱,掉在地上。夏伯特死了,小屋由外面上了锁,整个魔术表演完成。他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菲利克斯·杜雷微笑道:“你忘了人的因素。钓鱼线很可能只不过是让他皮肤伤得很厉害,而他也可能尖叫求救。”
“你钉钉子的声音——同时用你的另外一只手来卷收钓鱼线——能掩盖掉叫声,除非叫声很长,而你确定他的叫声不会久。这纯粹是我的猜想,可是我认为有一部分钓鱼线被你用你的特制工具所取代——就是你用来当骨锯的有刺钢丝。你一定会在你皮包里带着一小段,以备紧急状况的不时之需。”
“你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山姆医生,你的前途无量。”
“我应该早就发现的,我们最初去搜查那间小屋的时候,那根钓竿就靠在窗子外面。刚才我看到你把钓竿拿起来毁掉证据,你的钢丝直接由窗子出来,大约是夏伯特喉咙的高度,卷上你用左手操纵的卷线轮,一条假的钓鱼线通到竿顶,根本不会动,所以即使有人在你背后看你钉窗子,也不会知道卷线轮在动。”
“你打算怎么办呢?”最后他问道。
我对着海水看了很久。“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菲利克斯,而是要看你打算怎么办。”
“我明白了,”他咬着下唇,“让我等到婚礼过后,好吗?”
“好的。”他这一辈子已经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也许他还有机会再多救几个。
“那天晚上我和有些醉意的爱玻开车回到北山镇(山姆医生把故事说完)。后来再没和菲利克斯·杜雷联络。夏伯特的案子以自杀结案,三个月后,也就是他女儿出嫁了几周之后,杜雷因为开车撞上波士顿邮政路上的一棵大树而身亡。
“可是那年夏天我心里还有别的事,比方说,就是那年夏天出了闹鬼的音乐台的案子,要是你还有时间再来——呃——一点喝的,我就可以跟你讲那个故事。你知道,当时大家都在准备大肆庆祝七月四号的国庆……”
闹鬼音乐台谜案
“我说呀,我答应过要跟你说那个闹鬼的音乐台的事,对吧?这椅子坐得还舒服吗?杯子里倒满了?要听故事就不能没有——呃——一点喝的,那是不成的!
“这事还是在一九二四年的夏天,就在我从让我牵扯进捕龙虾小屋那件案子的喜宴回北山镇之后不久。就夏天来说,那年的夏天大家都很健康,没有太多要我服务的。就连那天我的护士爱玻和我出远门了,都没人注意到,可是那很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已经开始忙着要庆祝七月四号的国庆日。
“你知道,案子就是那时候发生的,在那个音乐台那里,就是七月四号那天……”
那年的国庆日正好是礼拜五(老医生继续说道),对北山镇一带的人来说可是难得的大好事,当然在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大周末之类的,差不多每个人礼拜六都至少要上半天班,不过国庆日的后一天向来没人辛苦工作。
大约在举行庆典的一个礼拜之前,我在镇上广场附近的公园里遇到了亨瑞·邱尔曲大夫,本地的药剂师。邱尔曲大夫一向对我很友善,大概因为他大部分的生意都是由我这里送过去的。当年的药房还没开始从香水到野餐用具等等什么都卖,邱尔曲大夫卖药和香烟,也有个冷饮柜台,不过也就如此而已。
“下礼拜这里可热闹了,山姆医生,你会来听乐队演奏和看烟火吗?”
“我不会错过的,亨瑞,这是我在北山镇的第三个夏天了,国庆日是重要节庆之一。”
他是个面带微笑、中等身材、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他的妻子跟两个孩子一起住在镇上。我很喜欢邱尔曲大夫,虽然他老是开我玩笑说我是有身价的年轻单身贵族。“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在夏日夜晚应该有比听我在小镇乐队里演奏长笛更重要的事可做吧。”他揶揄道。
“这就是相当重要的事呀,”我回答时眨了下眼睛,“所有的年轻女孩子都会到场呢。”
我们一起漫步走进公园,走到了那座很古老的音乐台。那是一个很高的木头台子,饱受风霜,需要重新油漆,八个边都是空的,屋顶形成一个尖顶,顶上还有一个风向标。地板离地约有四呎高,要从地面走七层阶梯才能到得了,阶梯的边上都有栏杆,乐队席的那几边也都有栏杆围着,大概是怕热情过度的吹奏者往后仰得翻身跌入人群中。音乐台下方的空间完全用木头格子围起来,免得小孩子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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