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警长有没有跟你说过闹鬼的事?”邱尔曲大夫问道。
“这里?音乐台这里?”
“是呀。是一八八〇年左右发生的事,就是这座音乐台建好之后。”
“怎么回事?”
“两个流浪汉——一个黑人和他的吉普赛老婆——到了镇上。他大概是个主人放他自由的黑奴,从南北战争之后就到处游荡,可是没有人确实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天晚上,他闯进一家五金店,他们抓到了他。他们说他有把一呎长的刀,差点就杀了警长。我猜镇上的人毫不留情,他们把他用绳子吊死在音乐台的顶上。”
“动私刑?”我不敢置信,“在新英格兰没有人动私刑的。"
“这种情形很罕见,可是还是有的。殖民地时期的印地安人,还有女巫——在榭冷①,反正,他的吉普赛老婆在被赶出镇去之前,对音乐台下了诅咒,他们说他有时还会回到这里来,仍然戴着头罩,绳子还绕在脖子上。”
①Salem,美国马萨诸塞州东北部的港市。
“我听起来觉得像村妇的乡野传说。”
“我承认近几年都没人见过他,”邱尔曲大夫承认道。
“我敢打赔说没有!现在的人都聪明得不会相信这种胡说八道的事了。”
“我想你说得对,”他表示同意道,我们调头往回走。
“狄维金斯镇长从华盛顿回来没有?”
“今天早上刚回来,他到店里来取了药。他说华盛顿好热,到处是苍蝇。那种地方居然是我们国家的首都,啊?”
“我想夏天那里是不怎么舒服。英国外交部说那里是亚热带气候。他和纽部长谈得有好结果吗?”刚当选不久的狄维金斯镇长,开了太多竞选支票,特别坐火车到华盛顿去要求邮电部长哈利·纽让北山镇有自己的邮局。
“根本连见都没见到。姓纽的出城到什么地方去了——大概在钓鱼吧——镇长只好和他的助理见了个面,不过他觉得很有希望,话说回来,狄维金斯镇长向来总是满怀希望的。”
我们走到了他的药房,我看到邱尔曲太太在柜台后面忙着。“我得回去看我的病人了,亨瑞。”
“多写点处方笺吧,山姆医生。”
在国庆日的那个礼拜里,我的诊所有点忙,大部分都是平常夏天常有的农场上意外受伤或是碰到毒长春藤。没有病人的时候,爱玻也不让我闲着,坚持说这是诊所大扫除的好时候。
“我没那个兴致,”我在礼拜四抱怨道,因为她要清空我木头做的档案柜抽屉,要彻底弄干净,“我们不能改天再做吗?”
她矮胖的身子在我办公桌那边绕了过来。“冬天有感冒,春天大家生孩子,现在正是打扫整理的时候。”
“一年到头都有人生孩子的。”
“看起来好像春天多一点。反正,你到这里也有两年半了,山姆医生,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真正做大扫除呢!要是病人看到你把病历上的蜘蛛网擦掉,他们会怎么想呢?”
这话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啦,爱玻。”
“你明天晚上会去听乐队演奏、看烟火吗?”
“当然,你呢?”我知道她没有个固定的男伴,有时候我会为她感到有点难过。“要跟我一起去吗?”
她没等我问她第二次。“当然好!”
“也许我们可以先到狄克西餐坊吃点东西。”狄克西餐坊是一个小吃店,是镇上唯一有好吃东西的小店。“七点钟去接你。”
她的眼睛瞪大了,“坐你的敞篷车?”自从几个礼拜以前那场喜宴之后,她就迷上了我的车,那部我父母送我当毕业礼物的一九二一年响箭型黄色敞篷车。
我还来不及回答,外面的铃响显示来了病人。“我们有约诊的病人吗,爱玻?”
“行事历上今天下午是空的。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她很快地走了回来,后面跟着汤姆·扬乐夫。汤姆是当地的房地产商人,最近一直在收购附近的农地,他最终的目的一直是造成大家闲话和担心的来源。“山姆医生,”他喘著气说,“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最好先喘过气来,我一直在劝你要把腰围稍微减小一点。”
“不是我的问题——是狄维金斯镇长,他不肯见我。”
“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取消了今天的会面,说是他生病了。是真的吗?”
“我没检查过就没法给你正确的答案,你说是吧?我一直在给他的心脏病开药,可是我还没听到他有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地方。他上个礼拜周末才从华盛顿回来,也许他在那边感染了什么,听说那里夏天虫子很多。”
“让他不见我的不是虫子!”扬乐夫大发脾气地说。“是我的土地交易。他知道我礼拜一之前需要得到镇务委员会的批准,他是在故意拖时间。”
“这些土地交易是怎么回事?”我和其他人一样好奇地问道。
可是扬乐夫对这事闭口不谈,又把话题转到狄维金斯镇长的健康问题上。“你能不能打个电话去给他,看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如果他生病了,他就会打电话找我的,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吗?”
“明天是假日。”
“可是他明天晚上会去听乐队演奏,什么都挡不住他第一次以镇长身份出席国庆庆典的。”
“你说得对,”扬乐夫承认道,“我要到那里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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