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个大日子终于在六月第三个周末到来时,我们很庆幸没有因为受伤的农夫或他们怀孕的妻子在最后关头来搅局,爱玻和我大清早就出发,开两个钟点的车到纽柏立港去,开的是我的敞篷车。我从来没看过她这么盛装打扮,头发整个盘在脑后,戴了一顶吊钟形的帽子,正和她浅粉红色的夏装相配。
“我看起来还好吧?”她问道,我们正由北大桥上开出镇去。
“美极了。你在诊所里也该这样穿的。”
“哦,护士这样穿着就不对了!”她回答道,把我的话当了真。然后,我们默默地开了一段路之后,她问道:“这个朱里安·夏伯特是谁呀?”
“我想你可以称他是比较差的胡迪尼。他表演同样的那些脱逃花招。就我听说的。他的技巧一样好,可是缺少胡迪尼那种表演风采。”在过去几年里,胡迪尼的名字经常见报,不是由水底的箱子里遁逃,就是在纽约的剧院舞台上让大象消失无踪,或是揭发一个假灵媒的诡局。
“他今天会表演吗?”
“我想会的,只是不知道佛西斯家是怎么找上他的。”
往纽柏立港的路既窄又颠簸,只有辙印作为引导。我们要到两年后才有编号的公路网,当时开车做长途旅行还相当冒险呢。
最后我们终于抵达佛西斯的豪宅,原来是一栋并不高却很大的白色房屋,不偏不倚地正好坐落在从公路直到海边那一大片地的中间。我看得出这样的景观让爱玻喘不过气来,其实我也差不多。
幸好杜雷医生和他的夫人已经在场了,他很客气地和我握手相迎,我把爱玻介绍给他们。“真高兴你们两位能光临,这是内人,伊笛丝。”
她是个很愉悦的女人,手指上戴着几个很大的钻戒。“真高兴能见到我先生的一个年轻同事。我们的女儿琳达说医生全是老头子。”
“你先生也跟我这样说过,”我说,“那对快乐的新人在哪里?”
“和我们的主人一起在后面,”杜雷带路从那栋大房子旁边绕过去,我们看到为这场宴会而搭起来的巨大帐篷。现场大概至少已经来了上百位客人,虽然才刚到中午,一些客人已经在喝着香槟鸡尾酒了。“我们不会被警察抓起来的,”杜雷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向我保证道,“警察局长也是客人之一。”
琳达,杜雷和汤姆·佛西斯彼此靠得很近地站在一圈贺喜的人群中。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真是一对璧人——她是个天生的美人,不但继承而且还更强化了她母亲那友善的美貌,而他富家子的迷人风采让大学女生和陪审团都会对他着迷。
佛西斯的父母,也就是宴会的主人,有一点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原以为他们会像杜雷医生夫妇一样神气而迷人,可是一点也不对。事实上,彼德·佛西斯穿着开领的休闲衫和冰淇淋色的白长裤,显得很不自在。我在想不知他靠什么维生,但决定不要多问。这不关我的事。
“你也在波士顿医院工作吗?”佛西斯太太问我,她的妆化得太浓,也太过分扮演好婆婆的角色。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
“不是的,我在北山镇开一家小诊所,这位是我的护士。爱玻。”
“我好喜欢你们的房子,”爱玻说,“在北山镇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谢谢你,”佛西斯太太说道,一面紧张不安地四下张望着找她丈夫。一个乐队在帐篷那头开始演奏舞曲。
突然之间,有一阵骚动和兴奋的低语声,我看到杜雷医生不安地拉着一根绑了绷带的手指头,伸长了脖子去看。“夏伯特来了,”琳达·杜雷宣布道。
我前面的人群散开来,他出现了,飞快地走到我们中间,黑色的披风飘扬着,完全是一副登台的魔术师派头。看来他还真是-个表演者,说不定将来也能像胡迪尼一样成功。彼德·佛西斯伸出手去,可是那位脱述艺术家并没有和他握手,却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秃头矮个子男人。“这是我的业务经理马克·恩耐斯特。你们有几位昨晚见过他的。我们准备要表演了吗?”
佛西斯点了点头。“我们要用岸边那个捕龙虾的小屋,和我们昨晚讨论的一样。”
“很好,你可以选一组客人来搜查那间小屋,搜我的身,再随他们的意思把我用绳子或是用链子捆绑起来。把我一个人留在小屋里,再由外面把锁锁上,所有的人可以看守着小屋,我会在五分钟之内,解除所有的束缚,从小屋里出来。”
他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盯在那位未来的新郎脸上。汤姆·佛西斯看来紧张得很不寻常,我在试着推测原因。
“山姆医生。”
叫我名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菲利克斯·杜雷正在说话:“彼德建议你和我参与,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我们的警察局长,”佛西斯说,“他应该是把人关起来锁上的专家了。”
“我去找他来,”佛西斯太太说。她才去了一下子就带了个身体超重的红脸男子回来。“班纳局长,这位是菲利克斯·杜雷医生,还有杜雷夫人。你知道,琳达的父母。”
“幸会,”那位局长说着和杜雷握了握手,然后提了下裤子。
“还有这位是山姆·霍桑医生,是大老远从北山镇来的。”
我和他握了手,把爱玻介绍给他。“我希望你们不要以为像这样公然饮酒是常有的事,”他偷偷地对我们说,“可是佛西斯家在这里地位很特殊,而且,到底是喜事嘛——对吧?”
“对呀!”我同意道,“婚礼到底是哪天?”
“八月的第一个礼拜六,是大场面啊,”他伸手到口袋里,“来支雪茄烟吧?”
“不用,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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