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得说:“还有做标记的石块也得堆好。”
路易斯答道:“乍得,你看,我太累了,而且——”
乍得声音很轻但毫不宽容地说:“这是艾丽的猫,她想要你做好这一切的。”
路易斯叹了口气说:“我想是的。”
他们又花了10分钟的时间堆起石块,乍得一块块地递给他,路易斯摆好。做完后,小猫丘吉的坟墓上出现了一个圆锥形的石块堆,而路易斯也确实有一 种小小的疲劳的喜悦感。在星光下这个小坟堆跟其他的那些一样。路易斯想艾丽永远也不会看到它,不过他看到了,这个坟堆不错。想到要带艾丽穿过充满 流沙区的沼泽,会使瑞琪儿头发都变白了的。
路易斯站起身打扫着裤子上的泥土,他现在看得更清楚些了,有几处他能清晰地看到散落开的石块,于是对乍得说:“这些石块堆大多都塌下来了。” 可是乍得却忙着看路易斯用来堆坟墓标记的石块是否都是从路易斯自己挖的坑里拿出来的石块。弄清楚后他说:“是啊,告诉你吧,这个地方可有历史了。 ”
“现在我们全弄完了吗?”
乍得拍了一下路易斯的肩膀说:“是的,路易斯,你干得不错。我就知道你会好好干的。咱们回家吧。”
路易斯又说:“乍得——”但乍得只是抓起了镐,向石阶走去,并没理会路易斯。路易斯拿起锹,小跑着跟了上去,然后喘息着走了起来。他回头看了 一次,但他为女儿的小猫温斯顿·丘吉尔用石块堆起的坟墓已融入了阴影中,他已无法辨认出来了。
一段时间过去了,当他们走出树林,走进离自己家房子很近的田地里的时候,路易斯疲惫地想,我们好像是在倒放电影吧。他不知道天有多晚了,下午 睡觉时他摘下手表放在床头的窗台上了,可能表还在那儿呢。他只知道自己累坏了。十六七年前在芝加哥他上高中时,有一个暑假做垃圾清洁工的第一天他 觉得精疲力尽,打那以后他还从没像今天这么累过。
他们回来的路跟去时的一样,但路易斯记不大清楚了。他只记得在翻过枯木堆时他绊了一跤,身子往前一倾,脑子里在想——彼得·潘,噢,上帝,我 失去了快乐,我要跌下去了——但是乍得伸手稳稳地拉住了他。一会之后他们走出了宠物公墓,走上了曾和乍得及自己家人一起走过的那条小路。
路易斯好像在沉思着梦见帕斯科的那一幕,他那梦游的情景。但是怎么也想不起那次梦游所走的路跟这次所走的路有什么联系了。他能想到的就是这次 冒险很危险——不是像柯林斯小说中那种戏剧性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危险的冒险。他的手上磨出了水泡,在翻枯木堆时他可能摔死。很难清醒理智地解释这 些行为。在现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他宁愿将这一切归因于对全家人喜爱的小猫的死而产生的混乱和沮丧的情感。
过了一会,他们又回到了通往回家的路。
两个人默不作声一起向路易斯家走去,到他家的汽车道时,风声大作,路易斯默默地把镐递给乍得。
乍得终于开口说:“我得赶快过马路回家,比森或是帕克丝会送诺尔玛回家,要是我不在,她会猜想我到底去哪儿了。”
路易斯问:“时间还来得及吗?”他很惊讶诺尔玛还没回家,他还以为都半夜了呢。
乍得说:“来得及。我先穿戴好,然后送她走的,这样我就有时间了。”说完他伸手到裤兜里掏出手表,打开表套看了一眼说:“现在8点半。”
路易斯呆呆地重复了一句:“8点半,才8点半。”
乍得问:“你以为有多晚了?”
路易斯说:“反正比8点半要晚。”
乍得边转身要走边说:“路易斯,明天见。”
路易斯叫道:“乍得?”
乍得回转身,略带疑问地看着路易斯。
“乍得,我们今晚干了些什么?”
“噢,我们埋了你女儿的猫啊。”
“我们做的就是这些吗?”
乍得说:“就这些,别的没什么啊。路易斯,你是个好人,但问题太多了。有时人们必须做些看起来是对的事。我是说心里感觉是对的事。要是他们做 了这些事情,结果又觉得不对,脑子里全是疑问和难理解的感觉,他们就会以为自己做了错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路易斯说。心里却想他们在下山回家的路上乍得一定看出了路易斯当时在想什么。
乍得盯着路易斯说:“他们不想的是也许在们心自问前应该先想想那些疑虑的感觉。路易斯,你怎么想的?”
路易斯慢慢地说:“我想,也许你是对的。”
“一个人心里的事,跟别人谈起不见得会给他带来好处,是吧?”
“哦——”
乍得说:“对。”好像路易斯赞同他的观点似地说:“不会带来好处。”声音果断不容缓和,这使路易斯有点恐惧。“这些事是秘密。女人应该是善于 保守秘密的,我想她们确实能保守许多秘密。但是任何一个无所不知的女人都会对你说她从没看透过任何男人的心。男人的心肠更硬些,路易斯,就像在那 古老的米克迈克坟场上的土壤似的,下边全是石头。男人们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自己做过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乍得——”
“别问了,路易斯。接受所做过的事,按自己的心愿做事。”
“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接受事实,按心愿做事。至少此时我们做的事是对的。上帝,我希望是对的。别的时候这么做可能就是错的,错得可怕。”
“你能至少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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