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解决我们问题的关键在于严格检验这一观念,尽管我肯定我在本书第三版中对它的讨论大有改进之处。应该将科学理论用经验或实验证据证明,或理论应该与经验或实验证据相容的思想本身太弱。可以种种方式解释理论与证据相容,但如果一个相争的理论对证据能够处理得一样好,那么就不能说这个理论得到证据的确认。一个理论经受住证据的严格检验,以致对理论与证据之间的匹配的唯一可能的解释是令人瞩目的吻合。黛博拉·迈约用统计学论据令人启发地探索了严格检验的概念,我在第十三章引用了她的观点。但注意她利用的统计学是20世纪的发展,现在仍然在演变。因此,即使严格检验概念是把握科学独特特点的关键,什么算是严格检验本身仍有待变化和改进。
我希望这些话有助于阐明我认为我在这本书面临的中心问题的性质是什么,以及为什么我肯定我已经写的远不是对这个问题的终极定论。也许要不了几年,就需要第四版了。我欢迎出现这样的前景:来自中国的对第三版的批评将部分激励新版本的出现。
艾伦·查尔默斯
2001年8月
阿德莱德
第一版序
本书旨在对科学性质的现代观点作一个简单、明了和初步的介绍。当我教科学哲学的时候,无论教的是学哲学的大学生,还是希望熟悉关于科学的最新理论的科学家,我越来越意识到没有一本合适的书,更不要说有少数几本书,可以推荐给初学者。可以得到的关于现代观点的资料,只有原著。许多原著对初学者来说太难,而且它们数量太多,要使大量学生得到它们,是不容易的。本书对于任何想认真从事研究这个题目的人来说,是不能代替原著的,但是我希望它将提供一个有用的较易接近的起点,这种工作别人还没有做过。
我想使本书的讨论进行得简单明了,一直写了约三分之二的篇幅,这个打算证明是合理地现实的。但是当我已经达到那个阶段,并开始批判那些现代观点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第一,我比原先想的更加不能同意这些观点;第二,从我的批判中,正在浮现出一个相当连贯的新观点。这个新观点在本书后面几章加以概述。想到本书的后半部分不仅包含有关科学性质流行观点的概要,而且还包含新观点的概要,我很高兴。
我开始对科学的历史和哲学发生专业的兴趣是在伦敦,那时处于一种为卡尔·波普尔教授的观点所支配的气氛中。从本书的内容中必定很明显地看出,我得益于他、他的著作、他的讲演和他的课堂讨论,也得益于已经去世的拉卡托斯教授。本书前半部分的形式受惠于拉卡托斯那篇论述研究纲领方法论的光辉论文很多。波普尔学派的一个值得注意的特点是,它要求人们澄清他们感兴趣的问题,并且简单明了和直截了当地表达他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虽然在这方面我归功于波普尔和拉卡托斯的榜样很多,但我简单明白地表达自己的看法的能力却大部分来自我和海因兹·波斯特教授的交往,当我在切尔西学院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系作博士论文时,他是我的指导老师。我不能摆脱一种不安的心情:他将会退回我这本书的稿本,要求我把他所不理解的地方重写。我特别感激我在伦敦时的同事,那时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学生,其中有一位叫诺雷塔·科尔特奇,曾经给我很大的帮助,她现在在印第安那大学。
上面我提及作为一个学派的波普尔学派,然而直到我从伦敦来到悉尼,才完全认识到我曾经属于这个学派所到达的程度。我吃惊地发现,受维特根斯坦或蒯恩或马克思影响的哲学家认为,波普尔在许多问题上是完全错误的,某些人甚至认为他的观点是绝对危险的。我想,我从这个经历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学到的东西之一是,在一些重要问题上,波普尔确实是错误的,就如在本书的后一部分中所论证的那样。然而,这并不改变这样一个事实:波普尔的进路比起我遇到过的大多数哲学系中所采取的进路要好得多。
我很感激我在悉尼的朋友,是他们使我从沉睡中醒悟过来。我这样说并不是指我接受他们的观点,而不接受波普尔的观点。他们也完全知道这一点。但是由于我没有时间对框架的不可通约性去说些蒙昧主义的废话(这里波普尔学派会使他们感到刺耳),我被迫承认和反对我的悉尼同事和对手的观点达到这种程度,以致使我懂得了他们观点的长处和我自己观点的弱点。我在这里挑出让·居尔特瓦和沃尔·萨奇廷来特别提及,我希望这不会使人不高兴。
留心的读者会在本书中侥幸地发现从符拉第米尔·纳勃阔夫那里偷来的奇特的隐喻,我知道我应对他表示感谢(或致歉)。
最后我要向那些不关心本书、不愿阅读本书、不能容忍我写这本书的朋友们热烈地说声"你好"。
艾伦·查尔默斯
悉尼,1976年
第二版序
根据本书第一版的反应来判断,似乎前八章对"对科学性质的现代观点作一个简单、明了和初步的介绍"这一任务完成得不错。似乎普遍认为后四章任务完成得不好。因此,在这一修订的扩展的版本中,我实际上一至八章保留不变,而用完全新的六章来代替后四章。第一版后面部分的问题之一是,它不再是简单的和初步的了。我努力将那些新的章写得简单一些,但是我仍然担心我在处理最后两章的困难问题时不能完全做到这一点。我也努力使讨论简单一些,但我希望不会因此而没有争论。
第一版后面部分的另一问题是缺乏明晰性。虽然我深信我所探索的大部分是正确的,但我肯定没有表达出一个连贯的和论证充分的立场,正如我的批评者清楚指出的那样。这不能全怪路易斯·阿尔都塞,他的观点在我写这本书时非常时髦,其影响在本书第二版仍有待于辨识。我已经吸取了教训,将来我会十分谨慎,以免受最新巴黎时尚不适当的影响。
我的朋友特丽·布莱克和但尼丝·拉塞尔使我相信在费耶阿本德的著作中有比我以前准备承认的更为重要的内容。在这一版中我已给他更多的注意,并努力将精华与糟粕区分开,将反方法主义与达达主义区分开。我也应该将关于"框架不可通约性"的重要意义与蒙昧主义废话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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