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莱伦退到了莫尔文山,在那里有一道高达150英尺的斜坡,两侧则是深壑,易守难攻,联邦军在这里设置了猛烈的火力。李将军错误地认为麦克莱伦已是落水之狗,因而试图一鼓作气击败他,但没有料到麦克莱伦不敢进攻,但龟缩自保还是有一套的,因而李军在莫尔文山被联邦军的炮火打得七零八落,士兵像割草一般躺倒,损失惨重,不得不退下。麦克莱伦手下将领主张反攻,穷追敌军,直到里士满,但他还在生华盛顿的气,宁肯吃败仗,也不愿追击敌人,遂下令撤往哈里森码头休整。
李将军指挥若定,本来是有希望击溃麦克莱伦的,但他的命令常难以贯彻执行,他们的攻势总难以协调,因而麦克莱伦总算不负总统所望保全了军队。
这场战役被称为"七天战役",南军伤亡20000人,北军约11000人,极为惨酷。
鉴于东线打了败仗,补充军队是极为必需的,7月1日,林肯签署了征集30万役期3年的部队的命令。由于是在战败的情况下作出的决定,故政府玩弄了一个花招,让北部18个州长请求总统征召,总统虑之再三表示答应。
即便如此,仍是应者寥寥,不再像一年多前时那般踊跃。人们普遍不相信麦克莱伦,认为他麾下军队再多也无济于事,他们不想为一个常败将军效力。
另外,要求政府解放奴隶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总统看到事情越来越糟,"终于感到我们在我们所奉行的作战计划上已经走到了绳子的尽头,我们必须拿出最后一张牌,并且改变我们的策略,否则就要输了",因而总统决定采取释奴政策,因此在"七天战役"之后不久便开始写"宣言"初槁。7月8日,总统前往哈里森码头,看望"七天战役"后的波托马克军。麦克莱伦告诉总统,"战争不应该着眼于去征服任何州的人民,不论对没收财产、对人们进行政治处分、或对强行废除奴隶制,全部不应作片面考虑",他认为,"宣布激进的观点、尤其是涉及蓄奴制的激进观点,将会迅速瓦解我们现在的军队。"总统不久前的观点正与此相同,但现在时过境迁,特别由于麦克莱伦本身不争气,总统对此已不以为然了。 11日,他从西线招回哈勒克担任陆军总司令,明确表示了对麦克菜伦的不信任。麦克莱伦所设计的半岛战役也就不可避免地失败了,总统曾经希望他站稳阵脚后从东面进攻里士满,而波普则统领弗吉尼亚大军从北面挺进,但麦克莱伦不停要求增兵,一会是5万,随即加大到10万,就是不愿意进攻。总统和哈勒克司令决定将波托马克军从半岛撤出。
★发布《初步解放宣言》
7月13日,总统与韦尔斯、西沃德一起旅行时,透露出将发表一个"解放宣言"的想法,为了拯救联邦,这是一个军事上的必需。奴隶问题,它以前是战争的起因,在战争开始后,它又成为战争的目标,现在,它又成了进行战争的手段,是结束战争所必须采用的方法。
22日,总统召开内阁会议,并宣读了"宣言"草稿,蔡斯极力赞成,布莱尔则害怕由此造成秋季选举中的不利局面,最后西沃德的一番话打动了林肯,他说,"我赞成这个宣言,可是目前情形下发表它是否适宜值得怀疑。
我们在前方屡战屡败,人们的情绪如此沮丧,以致我害怕这么一个重要的步骤所产生的效果。人们可能认为这是一个精疲力竭政府的最后一招,是一个求援的呼声",是政府求援于黑人,而不是黑人向政府求援,那的确有点狗急跳墙,因此,西沃德建议总统等到取得军事胜利的时候再向全国宣布。林肯觉得有理,便耐心等候胜利的到来。
事情要不经意地做成才显得极为容易,一旦刻意求成,便会做欲望的俘虏。林肯越是盼望胜利到来,胜利越是遥遥无期,在西线,格兰特对维克斯堡亦是久攻不下,东线就更不提了。波普在10号岛打了胜仗,得意洋洋来到东线,他那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胡吹大气的样子让那些在东线受尽窝囊气的人们不满,弗里芒特决定宁可辞职也不愿呆在波普手下,麦克莱伦鄙视波普,甚至到了波普与李对阵求援的时候,麦克莱伦亦不屑一顾,只是告诉总统"让波普自己摆脱困境"。波普在布尔渊从8月28日黄昏时分一直打到9月1日才摆脱困境,代价是6万太军伤亡16000人,而季军只有54000余人,伤亡亦只有9200人。
总统撤了波普的职,但他不自禁他说波普干得不错,那大概是因为他敢于对阵,而麦克莱伦则总令他想起一只巴布·麦克纳布的斗鸡,那还是在纽萨勒姆的时候,林肯经常参与斗鸡游戏,他当裁判。巴布新得一只气宇轩昂的雄鸡,吹牛说它将打遍桑加芒无敌手,而临到进入斗场,却夹着尾巴、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就是不肯抬头相啄。巴布一气之下将它扔向空中,它飞落到一处柴堆上,在那里,它略一环顾,然后昂头伸颈,振羽引吭,得意非凡。这是一只适于表演而不是打斗的鸡,麦克莱伦使林肯不由得想起这只鸡。
因为他无人可用。
林肯另外感到难耐的是,一方面在他的办公抽屉里放着"解放宣言",另一方面,他还得装出一付姿态,以示他的奴隶政策没有什么变化。他老早就表示要把这场战争进行到胜利,"或者到我死、或者到我被打败,或者到我任期届满,或者到国会或国民抛弃我。"但是,现在是在与南部打仗,他们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州权,为了保存奴隶制而挑起的战争,难道总统可以在这个问题上一再迁就么?
总统实在过于仁慈,在他的对手一刀砍断了合众国的时候,他也不愿拿刀砍向他的对手。他实在很希望一切战争结束。到了8月14日,总统在接见一个自由黑人委员会时,仍希望移民,他对他们说,"你们种族在蒙受着任何民族所没有蒙受过的最大虐待,但即使你们不再做奴隶了,你们仍远远不能与白人处于平等地位。别的种族享受到的好处,你们有许多享受不到。人类的壮志是自由自在地和最优秀的人平等相处,然而在这个广阔的大陆上,你们种族中没有一个人取得如我们种族中任何人那样的平等权利。即使你们去到善待你们的地方,而禁令依旧束缚着你们。"
总统认为,奴隶制对白种人有许多坏影响,它导致了战争,导致了白种人自相残杀,而"要不是为了你们黑人,我们白种人之间就不会发生战争,尽管交战中的任何一方都有许多人对你们漠不关心。然而,我再说一遍,没有奴隶制,没有黑种人这个根源,战争绝不会打起来。因此,分离对我们双方都比较好。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是自由民,这些人即使在离开这个国家得以改善处境的情况下,也不像在同样条件下能获得自由的那些奴隶那样愿意离去。我认为,移民的主要困难之一是自由有色人看不到此举可以增进他们的康乐。"林肯要求自由黑人"应该做些事情来帮助那些不像你们自己那样幸运的人",林肯说:"我们白人不乐意你们这些自由黑人和我们住在一起",在白人方面有一种不乐意的、甚至厌恶的心情,尽管这种心情也许是残酷的,但的确是许多白人的心态。"现在,如果你们能给一个让白人着手的机会,那就是在打开一扇宽广的门,使许多人获得自由。"特别是,"如果像诸位这样有才智的黑人从中襄助,那就大有可为。""为了你们的种族",林肯说,"你们应该牺牲一点目前的利益,争取在这方面和白人一样高尚。
在人的一生中,想到你能做点事情来改善那些备受虐待的人的处境,这是令人愉快的。"
而这种令人愉快的事情并不是人所说做即能做的。一些人不愿意做,一些人条件不允许去做,一些人不知该怎么做,或者说做而不得其法,因而适得其反。总统现在便处于这后一种状态,他希望黑人迁出美国,但他们并不愿意如此。8月20日,在纽约州长岛新镇,黑人们集会,坚决拒绝总统的移殖计划。他们认为他们是有色的美国人,而不是一个"不同的种族",他们得出结论:"总统对待这个国家有色人的政策是个错误的政策。"
能言善辩的前逃奴、黑人领袖弗雷德里希·道格拉斯首先对总统藐视黑人之口吻予以批评,然后针对总统关于黑人的存在是导致内战的原因的观点,说道:"按照总统关于这个问题的理解,一个盗马贼或者一个劫匪大概也值得尊敬了,因为盗马贼可以为自己辩解说,他之所以盗马,是因为有马,劫匪可以为自己辩解说,他之所以抢钱,首先是因为行人腰包里有钱。"然后,"总统先生",道格拉斯反驳道,"盗马并不是因为这匹无辜的马,劫匪抢钱也不是因为行人的钱袋,引起这一场丑恶而不自然的战争的原因也并非黑人的存在,而是由于那些想依靠盗窃、抢劫及叛乱的手段去占有马匹、金钱及黑人的人们的贪婪。"
林肯作为战时的陆海军大元帅,拥有宪法授予的进行战争的极大权利,国会也在一直促使总统走向解放奴隶之路。7月17日通过了没收法案,它与早先的没收法案颇为不同,因为它规定,每一个参加叛乱者,都将被法庭宣布为国事犯并处以死刑,(当然也可以改判),叛乱分子的财产则全部没收,他们手中的奴隶则宣布解放。而且该法案还授予总统使用奴隶参加镇压叛乱的工作的权力。
但这个法案没有得到严格的执行,总统本身即对之持怀疑态度,而这引起许多人对总统持怀疑态度。格里利在其《论坛报》上发表了一篇名叫《两千万人的祈求》的公开信,要求总统执行第二个没收法案,并希望总统承认在边界州维护奴隶制度实际上等于维护叛国行为,请求总统以暴力对付暴力,并争取黑人的帮助。
林肯在没有发表"解放宣言"之前还必须为他的政策辩解。8月22日他看到了格里利的公开信,并随即回信:"如果信中对事实的有些陈述或假定我认为是错误的,我现在不打算在这里争辩。如果信中有些推论我认为是作得不正确的,我现在不打算在这里反驳。如果信中显而易见有一种急躁和专横的语气,我尊重一个其心地我一向认为正直的老朋友,不予计较。"
林肯的回信一开始就显示出一种雍容大度,一种气质,一种似乎是多年发号施令者的气质,一种与其总统身份相配的气质。随后他说明了他的意图,用最简明然而又是最有力的语言:"我要拯救联邦。我要在宪法指引下通过最简捷的途径去拯救联邦。政府的权力恢复得越快,联邦就越接近于'原来那个联邦'。如果有人认为除非能同时拯救奴隶制否则他们就不愿去拯救联邦,对这种人我是不赞成的。如果有些人认为除非能同时摧毁奴隶制否则他们就不愿去拯救联邦,这种人我也是不赞成的。我在这场斗争中的最高目标是拯救联邦,而既不是保全奴隶制,也不是摧毁奴隶制。如果我能拯救联邦而不解放任何一个奴隶,我愿意这样做;如果为了拯救联邦需要解放所有的奴隶,我愿意这样做;如果为了拯救联邦需要解放一部份奴隶而保留另一部份,我也愿意这样做。我在奴隶制和黑人问题上做了些事情是因为我相信那将有助于拯救联邦;有些事我所以克制不做,是因为我认为那将无助于拯救联邦。如果我认为我做的事情对联邦的事业不利,我就尽量少做,如果我认为我做的事情对联邦的事业有利,我就尽量多做。我一旦发现错误,就努力克服,一旦发现某些新的观点是正确的,就立即采纳。"
这就明确表示了总统对战争目的的看法,那是为了拯救联邦,而那令某些人热血如沸、同时也令另一些人拼死以争的奴隶制呢?则被林肯瞧得极轻,仅仅只是一种手段,一种达到目的不得不用的手段。或消灭奴隶制,或拥护奴隶制,总之将奴隶制问题看得极重的人们到了总统这里都失了重,就像挟裹泥沙而来的大河,忽然落进万丈深渊,他们也就都像瀑布一般,在那里冲激出巨大的吼声。
还是道格拉斯的声音最为响亮,他说,战争是为了保存政府,这当然不错,但同样,战争更是为了政府奠基于其上的原则而进行的。其实,总统一年多以前的国会咨文正是这个意思,在致格里利的信的末尾,总统也强调,"对于我经常表示的一切地方的一切人都应该获得自由这一个人愿望,我是决不会改变的。"总统在这里使用的是"个人愿望"一词,表明了作为总统,他对美国国民的清醒认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理喻的,如果人们肯倾听并接受对方的意见,也就不会有战争发生,南部不也有很多人认为奴隶制是错误的么?但他们依然在星条旗下拿起枪杆。北部不也有很多人聚集在星条旗下么?但他们一些人并不赞成为黑人而打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这些见解不可能在一个规定的时候达成一致,人们总是在随事情的发展而不断改变自己,这种改变的程度也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如果人人都像总统那样怀抱那个伟大的"个人愿望",那事情或许好办些,但这个愿望在变成现实的时候是否会一帆风顺呢?阻力是在行动的时候才出现的,静止的物体不会有阻力。涉及到人事问题,很难预测阻力会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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