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萨姆低声下结论,“您也证实了,凶手的意图是要让凶器淹灭不见,这彻底说明,柯林斯不是凶手。”
“看来是这样没错,巡官。”雷恩口气轻柔。
“好吧,”萨姆丧气地哼了声,说,“我承认我输了,每回我和布鲁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逮到个人,以为这人就是您说的神秘凶手X,您就负责放走他。天啊,都快成了例行公事了,我看,这案子真是越牵越多,越扯越远,麻烦到极点。”
“正好相反,”雷恩郑重地说,“我们马上就走到终点了。”
第十一景
哈姆雷特山庄10月13日,星期二,早晨10时30分
奎西站在哈姆雷特山庄里那间宛如他个人王国的化妆室电话旁,雷恩就躺在旁边的躺椅上。房间黑暗依旧,只有一丝微弱的阳光钻进窗里来。
奎西用他冰珠弹跳的生硬声音打电话:“可是,布鲁诺先生,雷恩先生是这么交待我的,是的先生……是,今晚,晚上11点整,麻烦您到哈姆雷特山庄,还有萨姆巡官,还有,带几名刑警同行……麻烦请等一下,”奎西把话筒抵在他瘦骨鳞峋的胸口,“雷恩先生,布鲁诺先生想弄清楚,刑警是否穿便服,还有他说,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可以转告布鲁诺检察官,”雷恩懒洋洋地说,“刑警别穿制服,至于我们要做的是,一起到新泽西一游,你跟他说,我们搭西岸线到西安格坞,是关乎破案的一次重要无比的出击任务。”
奎西眨眨眼,领命转述。
晚上11点整。
可能是和雷恩相处的场面见多了,哈姆雷特山庄书房中所有的警察人员之中,就数萨姆一人最气定神凝。雷恩尚未现身,相对的,坐在大椅子里的布鲁诺看起来却很焦躁。
圆滚滚的法斯塔夫一进来就忙不迭地打躬作揖,布鲁诺一见,劈头就问:“怎么样?”
“雷恩先生要我向大家致歉,先生,麻烦再等几分钟。”
布鲁诺不解地点点头,一旁的萨姆递了个鬼脸过来。
等待的时间中,这些个误闯大观园的刑警们,每个都好奇地浏览着房间各式古怪的陈设。
天花板挑得极高,三面墙上书架满满的直达天花板,摆着数以千计的藏书,取书的梯子靠着上层的书架。环绕着这个图书室四周,是古式的高架露台,两座铁制的楼梯从房间的左右两个角落盘旋而上,交会在一起。依古英格兰编目整齐排列的书籍,刻着古铜标签——一张大圆桌雄踞在室内正面的底端,尽管此刻并无人坐于桌前,但那气势,仍严然如守护这座图书室的圣者。至于唯一不设书架的里墙,上头则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布鲁诺等得不耐烦站起身来,走过去一探究竟,他瞧见墙上正中所挂的是一幅深厚油彩色泽、上面罩着玻璃的古地图,左下角铭记的花体字显示,这是1501年绘制的世界地图;此外,还有雷恩所收集的伊丽莎白女皇时代的各式服装,一件件分别装入盒中,陈列于墙边地板上……
突然,图书室的门打开,所有人都应声回头,先进来是枯树一样的奎西,他握着门把让门大开着,一抹满怀期待的笑意停在他宛如老树瘤般的脸上。
从拱形走道一端,大步走进一位高大、粗壮、红脸的男子,傲然环视着室内诸人。此人有个强悍的下巴,但脸颊已见松垮,两个黑眼圈则是酒色过度的清楚标记;他身着全套苏格兰呢外衣——粗呢缝制的宽松运动裤和宽松外套,两只手插口袋里,睥睨地看着所有人。
他的出现,所引发的效应简直像火药炸开般迅速而暴烈。布鲁诺检察官呆立在地板上,全身会动的部分只剩急速眨动的双眼,仿佛他的大脑无法接受视神经所捎来的讯息。但若说布鲁诺的反应是典型的吃惊,萨姆的反应则无疑更精致、更深一层,他
第十二景
威荷肯-新堡列车上10月14日,星期三,午夜12时18分
一个不可思议的旅程……
历史,如一只学不了新把戏的老狗,循环回头:同样的一班列车、同样的漆黑午夜、同样的时刻、同样的吭嗤吭嗤的车轮滚过铁轨的声音。
午夜12点18分,雷恩和一帮警方人员再重回这段前程,列车奔驰于起点的威荷肯站和终点的新堡站之间,哲瑞·雷恩先生静静坐在这班车的后段车厢之中,而这节车厢;除了同行的萨姆、布鲁诺和几名刑警之外,几乎别无其他乘客。
雷恩整个人裹在一件长外套里,一顶低低的宽边毡帽盖住他整张脸,坐在靠窗的座位,转头向着车窗玻璃,不说话,似乎睡着或陷入沉思;坐在对面的布鲁诺和坐在他身边的萨姆亦一言不发,但这两人似乎颇为紧张。而这个紧绷的气息似乎也感染到散坐于附近的刑警们,很少有话语声传出,每人都直坐不动如一根根通枪条,每个人都静静等着,等着一个他们毫无头绪、只知道关键无比的行动到来。
萨姆完全静不下来,他瞥了雷恩遮住的睑一眼,叹口气,又站了起来,步履沉重地踱出这节车厢,但一眨眼间,他却兴奋得满脸通红冲回来。他坐了下来,倾身向前在布鲁诺身边低语:“真是奇怪……前一节车厢居然是亚罕和殷波利,你说要不要告诉雷恩?”
布鲁诺转头看看雷恩,一耸肩:“我想,我们还是由他来负责指挥一切,老先生似乎胸有成竹。”
列车晃了晃停下来,布鲁诺透过车窗往外看。他们已经到达——他清楚看到——北柏根站;萨姆则看看手表——时间是12点20分整。车站朦胧的灯光下,可看到有寥寥数名乘客上了车,月台上打信号的提灯一摇,车门哐地关上,车子又轰然前行。
没几分钟后,列车员出现在前头车厢,一路查票而来。当他来到这节车厢一眼认出萨姆,和善地一笑作为招呼,萨姆冷冷点下头,掏出钞票来帮所有人补了票;列车员从外衣的胸前口袋掏出好几张车上付现的两联车票,熟练地叠好,在两处打了洞,撕成两半,一联递给萨姆,把另一联收入自己另一个口袋中……
不知是睡着了或沉思中的雷恩,就在这个刻不容缓的时刻有了动作。他站起身,摘下毡帽、脱了外套,转身正面对着列车员,列车员猛眨着眼呆在当场。雷恩伸手到粗呢外衣口套中,掏了一个银眼镜盒,打开来,把眼镜拿在手中,他并未戴上,只是带着思索和好奇地认真盯着列车员看。那张脸——粗壮、松垮且满是酒色——似乎把列车员整个震撼在当场。
雷恩冷静地对萨姆说:“巡官,我要的印泥不晓得你带来没有?”
萨姆没回答,只从口袋中乖乖掏出一盒紧盖着的印泥和一方白纸。
“巡官,麻烦你取下此人的指纹。”
萨姆仍梦游般茫然,有点吃力地站起来,走向前……列车员也仍虚脱般站在雷恩身旁,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当萨姆抓着他毫无知觉的手按在印泥上时。雷恩转回他的座位,从脱下的长外套口袋摸出一个吕宋纸信封,这是他这星期一才接到的。雷恩取出里面由乌拉圭电传过来的指纹照片,带着笑容看着这两只木鸡。
“好了吗?巡官。”
萨姆把墨迹未干的列车员指纹递给雷恩,雷恩将两份指纹并排着,伸长脖子仔细对比纸上的螺纹。最后,他将列车员指纹交还给萨姆,连同乌拉圭政府提供的那份。
“巡官,你来比较看看,我想经由你察看的指纹数以千计,这方面无疑你是专家。”
萨姆仔仔细细比较着:“依我看,这两份指纹似乎完全相同。”
“当然,同一个人的。”
布鲁诺直到此刻才站起来:“雷恩先生,这是谁——什么——”雷恩颇温柔地握
解说
哈姆雷特山庄10月15日,星期四,下午4时整
就像事情一开始一样。哈德逊河躺卧在远远的下方,有轻快的小白帆,也有蹒跚的河上渡轮。如五个星期之前,汽车在曲折的山坡道快速地攀升而上,里头坐的仍是萨姆巡官和布鲁诺检察官。此刻,壮丽的哈姆雷特山庄也再一次似美似幻傲立眼前,从深秋一片红色的树林间隙里看过去,美好如传统故事中的古堡城楼。
整整五个星期了!
那个穿出云雾氛围的山庄主塔,那些城垛,那些壁垒,还有那个针尖指天的教堂式尖塔……
然后,便是那道古雅的小桥,桥边茅草小屋,以及那位手指“禁止通行”木牌的好气色小老头……
吱吱呀呀拉开的老木门,小桥,山风迎面扑来的碎石子路,已经如艳火烧天的红褐色树林,城堡的大花岗岩石墙……
两人再次跨上护城河上的吊桥,法斯塔夫已恭敬立在橡木大门进,再次引领他们走入那古老时代的堂皇大厅。久远的纵横交错巨大屋梁,一身恺甲的忠诚武士,老英格兰伊丽莎白时代的坚实木头家具,而立在那诡异大面具和庞然烛台底下候着的,仍是秃头多须的矮小奎西……
经过这整段时光之旅,两人最后走进了雷恩私人起居室里,脚尖燃烧着温暖的炉火,舒适极了。雷恩今天身穿一件天鹅绒夹克,在火光掩映间,显得帅气而年轻;奎西用他嘎嘎作响的特有声音,对着墙上一部内线电话一阵叽里哇啦。很快的,胖而红润的法斯塔夫冒了出来,他依然笑口常开地捧来几杯香气十足的鸡尾酒和精致的小点心,不知客气为何物的萨姆当场把所有点心一扫而空。
等大家满意且慈眉善目地坐回炉火边,而法斯塔夫也缩回他的厨房老巢,雷恩才悠然开口:“我猜两位今天前来,是希望从我这里听到一番诡橘惊人的解释,有关过去几个星期我任性的行动的一番解释。我想,两位这趟前来,该不会哪里这么快又冒出个谋杀案来吧!”
布鲁诺说:“不至于,应该不至于,当然,从过去三十六个小时我所亲身经历的,万一再有个棘手的案子冒出来,我一定毫不犹豫再厚颜登门来求教。我想您清楚我们的来意,雷恩先生,我和萨姆都十分感激您——嗨,这该怎么说才对!”
“讲白一点好啦,”萨姆解嘲地苦笑,“多亏了您,我们两个才没丢工作。”
“两位讲这些客气话干什么呢?”雷恩温和地挥挥手,制止两人再吹捧下去,“我看报纸,说史托普已俯首认罪了。他们不知从哪里、用什么方法听说我也参与了一部分此次的调查工作,几个顽固的记者成天到哈姆雷特山庄骚扰,真是麻烦……对了,史托普的自白里,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
“对我们而言很新鲜,”布鲁诺说,“但我猜——虽然我完全想不出怎么可能——我猜您已然完全清楚他的自白内容。”
“正好相反,”雷恩和煦地笑着,“关于马丁·史托普先生,有很多方面我仍然一无所知。”
两人不相信地摇摇头,雷恩也不进一步解释,只要求布鲁诺把史托普的自白详细说一遍,于是布鲁诺只好从头——从1912年在乌拉圭无名狂热的年轻地质学家开始——雷恩完全不插嘴也不评论,但他似乎好奇每一丝细节,碰到有亚贺斯领事没告诉他的部分,马上打破砂锅问个一清二楚。
事情大约是这样的:1912年,马丁·史托普和同伴柯洛奇两人,深入蛮荒的乌拉圭内陆。史托普自己成功地探到了锰矿,但这时钱已花光,急需资金注入以便开采,因此,他们找到另外两名出资人,并答应付以较低比例的分红——这两人就是隆斯崔和德威特,拉线的人是柯洛奇。马丁·史托普对于他被控谋杀妻子一事,做了痛心无比的澄清,用马切提小刀杀他妻子的人,其实是柯洛奇。案发那晚,史托普自己待在矿坑附近没回来,柯洛奇酒后乱性,竟意图强暴史托普的妻子,但她坚决不从,柯洛奇遂杀了她。隆斯崔这罪魁祸首,逮住了这个机会,拟出个恶毒的计划,联合三人指控史托普谋害自己妻子,意图把整个锰矿从史托普手中夺过来——当时这个矿尚未正式注册。柯洛奇当时犯了重罪,吓个半死,只要能脱罪什么都干,立刻全盘接受;至于德威特,史托普说,此人性格比较软弱,一向被隆斯崔骑在头上,在威吓利诱下也就昧心加入这个计划。
妻子的惨死,以及伙伴的恶毒出卖,击溃了这位年轻的地质学者,在他判刑并发配坐牢不久,却慢慢恢复了神智。这时,他清楚了解,自己已陷入完全绝望无助的境地。从那一刻起,为他的妻子、也为他自己报复的热望在他心中熊熊燃起,他认定自己此生唯此一事未了,否则死不瞑目。那就是他必须逃离这异国的监牢,亲手宰了这三个毁了他一生的仇人。他的越狱,事经长久而周详的计划,在此期间,内心的煎熬和监牢的苦役使他的容貌憔悴苍老,但另一方面,却也使他的身体强健无比。他合理地认定,当复仇的时候来临时,这三个他的仇敌绝对认不出他的样子来。
“然而,这些过结,”布鲁诺结论道,“对目前这三桩谋杀案而言,其实也并没那么重要。雷恩先生,对于——好吧,至少对我个人而言——您以这样超乎自然的能力,完全洞见了这一连串罪案的根源,我实在想知道您究竟以何钟神鬼之才能做到这一点?”
“超乎自然?”雷恩摇摇头,“我从不相信奇迹,自然,我也不可能创造奇迹。若说在这一连串引人入胜的调查中,我会获得某种程度的成就,我所有的,不过是观察、询问、谈话和思考,如此而已,毫无神秘可言。
“我们就从整体观点开始好了,举例来说,摆在我们面前这三桩罪案,最单纯的是第一桩。隆斯崔乍看离奇的死亡,其实有清晰的逻辑可依循。你们二位应该还清楚记得,我所知隆斯崔被杀的情况,是通过间接而理论不足的方式得到的——全是转述来的,而不是直接接触到罪案的相关种种,这非得谨慎克服不是亲身观察所必有的落差。然而,无论如何我得再强调一次,”——说到这里,雷恩带着感激的神色面对萨姆——“萨姆巡官的叙述非常准确而且非常详尽,让我如同亲临现场,目睹这出凶杀戏剧的前后一切经过和细节。”
哲瑞·雷恩先生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一桩发生于电车上的谋杀案,有个简单结论是毫无疑义的。它几乎是呼之欲出。而直到现在这一刻,我还弄不清为什么以你们二位如此敏锐的脑子,会让这么清楚自我显现的事实溜出你们的视线和思考之外。总而言之,杀人凶器本身的特性已清楚透露出,凶手不可能用赤手直接使用,而不让这些毒针刺伤自己从而丧命。巡官,你自己便是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这个插满针的软木塞——因此你用钳子来夹,随即放进香烟盒里。你已清楚地把这件凶器的特点告诉了我,我也就立刻看出,凶手必定有某种保护自己手掌和手指的措施,方能在电车中,带着这个精巧的杀人利器,顺利放入隆斯崔的口袋之中。我再说一次,我当时立刻看出这一点,尽管我并未亲眼见到凶器本身,但由于你的描述这么清晰,我不可能错过这关键的一点。
“于是,有个疑问自然跟着浮现:保护手部最自然的方式是什么?最简单的答案是:手套。当然,手套对凶手来说是否合用?我们知道,对于他的谋杀计划而言,手套简单而实用——手套的厚度提供周全的保护,尤其是皮革质料的手套;而且,对一般人的正常穿着而言,戴着手套比其他任何不寻常的护手方式,要显得自然不突兀。毕竟,在一件计划周详的谋杀案中,我们没理由认为,凶手会放弃最自然、最适宜、最足以保护手部的手套,而改用另一种奇奇怪怪的护手方法;退一步来说,若戴着手套被人瞧见也不显眼也不致引起疑问。而我们来想,其他能符合手套的功能,又不至于太碍眼太引人注目的方式还有什么?应该是手帕。
“但携带手帕也许很自然,但一条缠在手上的手帕却多少不对劲,引人好奇,而更要紧的,对尖锐的针并不能提供足够的保护。我也考虑过,凶手是否也可能用萨姆巡官的方式来做——就是用个小钳子来夹,但稍稍一想马上就可推翻这个假设,毕竟,在凶手夹着避免刺伤自己的同时,这作的操作动作未免太精巧也太明目张胆了——想想看,拥挤不堪的车厢里,几乎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可言,这使得这种方式完全不可行。
“至此,我以为事情非常明确,凶手把软木塞放进隆斯崔口袋时,他必定戴着手套。”
萨姆和布鲁诺面面相觑,雷恩闭上双眼,用低沉平静的声音继续说:“我们知道,软木塞放进隆斯崔口袋的时间,是他上车以后的事,从事后每个人的证词都可确定这点;而我们也知道,打从隆斯崔上车之后,车门和车窗就再没打开过。当然有两个例外我们不能忽略,但其实这也毫无疑问,凶手必定是事发之后萨姆巡官侦讯过的、还留在电车上的一员,而从隆斯崔及其友人上车之后,就再没有人离开电车一步,除了一个例外,这个人奉达菲警官之命下车,但很快回到车上来。
“我们也十分确定,车上所有人稍后在车库接受侦讯,经过彻底的搜身,并没有任何手套的踪迹;而且,你们也必定记得,这批人下车到进入车库这一小段路,两旁全站着警员和刑警,事后这段路一定范围之内也未发现手套。还有,巡官,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跟我叙述完所有经过之后,我是不是特别问到,这批人的随身携带物品是否有手套一类的东西,当时你也断然否认。
“换句话说:虽然凶手仍然留在车上,但这里有个极不寻常的情况,就是执行凶杀的这个重要道具,居然在行凶后不翼而飞了。它不可能被扔出车外,因为隆斯崔一行人上车之后,车窗就没再开过一个缝;它也不可能被丢出车门外,因为仅有的几次开门,都由达菲警官亲自把关动手,确认绝对没人可混水摸鱼,否则达菲警官一定会注意到且报告此事;这手套也不可能在车上销毁扔掉,否则搜车时必有残骸存留而立即被发现;甚至也没机会交由共犯或偷塞到某个无辜的乘客身上,因为那样的话手套也自然会浮现,而浮现在共犯身上和在凶手身上基本上并没两样,至于嫁罪其他乘客的情形,很显然在搜身时证明并未发生。”
“如此说来,这幽灵般的手套究竟怎么凭空消失的?”雷恩停下来,喝了一小口咖啡,那是稍前胖法斯塔夫端来给这主客三人的,“推论至此,二位,我真心告诉你们,我心里非常振奋,布鲁诺先生你提到奇迹,这一刻摆在我眼前的不就是个奇迹吗?但尽管手套的消失如此神秘难解,但我依然不相信较无稽的解释,只简单寻求不违背古老逻辑法则的理性解释,意即它必定是经过某种方法、经过某种媒介处理掉的。手套既没有扔出车外,也没留在车上,那答案很单纯了,就是有人下车顺便带了出去。我们知道,事发之后,仅仅只有一个人下过车,这个人就是售票员查尔斯·伍德,经过达菲警官下令并亲自开门,前去通知警员墨洛以便向总局报案。至于在第九大道执行交管任务的警员希坦菲德,看见可疑主动跑来一事,由达菲亲手开门,而上车后也就从此一直待在车上;至于伍德找来的警员墨洛,情况和希坦菲德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凶案发生后,有两个人上了车,全是警员,但离车的人就只有一个伍德,当然,他是去而复返,最后仍留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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