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
“现在这种情况,我猜托德肯定跑去跟你示好,想从你那儿找找门路吧。我知道斯查顿最近也有些紧张,可至少你们无债一身轻,经济实力也很可观,比起他其他的那些投资,你们公司现在就是棵摇钱树。他可以把你们公司上市,好好地赚上一笔,不过当然喽,肯定要花上很长时间,到时候也晚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哈哈,哈哈!。”
“要上市至少得等一年。”
“那还算快的。怎么,他们想把你撤掉?”
“不,倒不是那个。”
“现在吗,费利菲尔德最需要的是家资产折现力表现不俗的企业,而且是迫切需要。”
“你是说流动资金,需要现金?”
“说对了。”
“是啊,他们现在不知道在盘算什吗,”尼克说,“总是逼着我在各方面降低成本。”
“得了吧,你信吗?不记得我常说的话了吗,房子起火的时候,逃命第一,谁还管得着那些身外之物?”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托德现在的情况是水深火热,自身难保,很有可能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捞笔大钱,比如说用斯查顿来做一笔肮脏交易,打包卖了,先弄一笔救命钱,我要是你,一定牢牢看住他的一举一动。”
刚刚挂上电话,另一个电话立即打了进来,是艾迪。
“你这层楼的小会议室,”艾迪没有任何开场白,当头一句,“马上过来。”
59
自从尼克和艾迪那天在艾迪家里摊牌之后,两人之间就一直在冷战。艾迪不再那么喜欢开玩笑,处处避开尼克的眼神,不过,那副样子总是显得在酝酿怒气,杀气腾腾的。
可是看他踏进会议室,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种难抑的兴奋,像是有什么秘密迫不及待地找人分享。这种表情,尼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艾迪关上会议室的门,转身说:“你说的那片弹壳?”
尼克声音一下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全是放屁!”艾迪说。
“你说什么?”
“那些警察从来没有在你家草坪上找到什么弹壳,什么碎片,都是放屁!”
“你确定?”
“百分之百。”
“那找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是,这是个施压策略,从来就没有什么金属碎屑。”
“他们撒谎?”
“我要是你的话,肯定不会一下被唬住,尼克。”
“你敢肯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过你,我有消息来源。这就是警察耍的骗人花招,别人耍花招的时候,你看不出来吗?”
尼克耸了耸肩:“我不知道。”
“得了吧,老兄,你不记得我们高三那年和希尔斯谷高中最后那场决赛,你反手击球做了个漂亮的假动作,骗过那些人,紧接着在马洛里身后一个射球进门,结果扳成平局,给我们队争取到加时赛?”
“对啊,我记得很清楚,”尼克说,“我还记得最后我们输了。”
60
尼克把公文包放在大厅的地板上。古朴的再生五叶松地板——劳拉称,上面还带着原有的拼花橡木没有剥除——映着头顶柔柔流泻而下的琥珀灯光,泛着融融的光芒。条件反射般地,他站在那里,等着听巴尼奔过来爪子在木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声音,项圈铃铛的叮当做响,可是没有,每次期待落空的时候,心里总是一阵酸楚失落,往日那欢快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营销战略小组会议几乎拖了两个小时,中间休息的时候,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玛塔给孩子做晚饭。玛塔说茱莉叶去她小朋友杰西卡家了,所以晚上只有卢卡斯在家。
楼上传来说话的声音。莫非卢卡斯又领朋友回来?尼克走到楼上,听到两人正在对话。
是卡西的声音,他吃了一惊。卡西和卢卡斯在聊天。她来这里做什么?家里楼梯很结实稳固,不像老房子(包括他小时候家里的房子)里的楼梯,走起来会吱咯吱咯地响,所以他们没有听到他上楼。走到最顶一个台阶时,他屏住呼吸,紧张地聆听,卢卡斯的房门今天是开着的。
“这种作业,不应该是物理课上留的吗?”卢卡斯抱怨着说,“一个诗人怎么会知道世界末日归于什么?”
“你以为这首诗真的是写世界末日么?”卡西沙哑的声音说道。
尼克放下心来,卡西是在帮助卢卡斯做作业,如此而已。
“世界或是归于火,或是归于冰. 。他不就是这么说的嘛!”
“是渴望与恨,”卡西说,“人的心就像炙热的熔浆,却可以被冰封浇铸,不要想宇宙太空,要深入挖掘内心,不要去想外界,想想你的内心世界。弗罗斯特确实是个神秘而又忧郁的诗人,但是他也有温情的一面,喏,你说说看,他在这儿是想表达什么?”
“说到底,就是爱与恨的一线之差。”
“但是爱和渴望又是不同的,对不对?爱有亲情,家人之爱,但我们不管那个叫渴望,因为渴望是源于不曾拥有,对不对?渴望,就是希望得到,而人们通常想要得到的,都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应该是吧。”
“想想西拉斯,作业里的最后一首诗,就在他死之前,他回到了家。”
“只是那里根本不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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