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听过我的名字。”我说。
摩根皱皱眉,毫无意义地上下挥动手臂。“他们用不着。马蒂在塔霍湖畔靠内华达那边的房地产,与哈伦·波特的房地产为邻。说不定他们偶尔还打声招呼呢。说不定马蒂手下某一个人听见波特雇的另一个人说,有个姓马洛的混球大胆管了跟他无关的闲事。说不定这段闲谈通过电话传到洛杉矶某一处公寓,一个肌肉发达的家伙得到暗示,就找了两三位朋友一起活动筋骨。如果有人想要你翘辫子,肌肉发达的老兄们用不着听理由。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一点儿难度都没有。你只能静静坐着等人打折你的手臂。你要收回去吗?”
他把复印件递过来。
“你明白我要什么。”
摩根慢慢站起来,把复印件放进侧面口袋。“我可能说错了。你也许比我更清楚。我不知道哈伦·波特之流对事情的看法。”
“他对一切都怒目而视。”我说,“我见过他。但他不会出动暴徒。这不符合他的世界观。”
“依我看,”摩根高声说,“打一通电话阻止命案的调查和杀害证人来阻止调查只是方法问题。回头见——但愿如此。”
他无声无息走出办公室,像一件随风飘零的东西。
第四十六章
我开车到维克托酒吧,想喝一杯螺丝起子,坐着等晨报的晚版上市。但是酒吧很挤,很无趣。我认识的酒保来到我身边,叫我的名字。
“你喜欢加一撮苦料吧?”
“平常不喜欢。只有今天晚上加两撮苦料。”
“最近没看见你的朋友。加绿冰的那个。”
“我也没看见他。”
他去端酒回来。我慢慢喝,希望拖久一点儿,因为我不想喝醉。要么就真正大醉一场,要么就保持清醒。过一会儿我又叫了一杯同样的酒。刚过六点,卖报纸的人进了酒吧。酒保吆喝他出去,但他还是快速在顾客间绕了一圈,才被一个服务员抓着推出门。我就是顾客之一。我打开《新闻报》,看看1A版。他们刊登了。全部登在上面。照片反印,变成白底黑字,尺寸缩小,刚好嵌入那一版的上半页。另一页有篇口气强硬的社论。还有一版刊出朗尼·摩根署名的半栏文章。
我喝完酒出门,到另一个地方吃晚餐,然后开车回家。
朗尼·摩根的文章平实地记述了伦诺克斯案和罗杰·韦德“自杀”案所涉及的事件和事实——照他们公布的事实写。不加不减不归咎于什么。只是清晰简单又实际的报道。社论就不同了。文中提出了质询——报纸抓住官员把柄后都会提出这一类问题。
九点三十分左右,电话铃响了,伯尼·奥尔斯说他回家的路上会顺道拜访。
“看见《新闻报》没有?”他有些扭捏,没等我回答就挂断了。
他抵达后,抱怨阶梯不好走,又说如果我有咖啡,他要喝一杯。我答应去煮。我弄咖啡的时候他在屋里四处逛,非常自在。
“你这种会讨人嫌的家伙,住这里太寂寞了。”他说,“山那边是什么?”
“另一条街。怎么了?”
“随便问问。你的灌木需要修剪了。”
我端咖啡进客厅,他坐下来一口一口地喝,又点起一根我的香烟,抽了一两分钟就弄熄了。“我渐渐不喜欢这玩意儿了。”他说,“也许是电视广告的关系。他们推销什么,就让人讨厌什么。老天,他们一定以为大众是傻瓜。每次有个穿白外套、脖子上挂个听诊器的傻瓜展示一管牙膏、一包烟、一瓶啤酒或漱口水、一罐洗发精,或者一小盒让胖摔跤选手体味如山丁香的什么玩意儿,我总是记住永远不买。混蛋,就算我喜欢那种产品,也不会买。你看《新闻报》了,嗯?”
“我的一个朋友暗中通知了我。一位记者。”
“你有朋友?”他惊讶地问,“他没告诉你资料怎么拿到的吧?”
“没有。这种状况下他用不着说。”
“施普林格气得跳脚。今天早上拿到信的地方检察官助理劳福德说他直接交给了上司,但令人起疑。《新闻报》刊出的好像是原件的直接复制品。”
我啜饮咖啡不说话。
“活该。”奥尔斯继续说,“施普林格该亲自处理。我个人不认为是劳福德干的。他也是政客。”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伯尼,你来有什么事?你不喜欢我。我们以前是朋友——任何人都可以跟硬汉警察交上某种程度的朋友。可是友情略微发酸了。”
他倾身微笑——有点儿凶。“老百姓在警察背后干警方的工作,没有一个警察会喜欢的。韦德死掉的时候,如果你能告诉我韦德和伦诺克斯家的荡妇有关系,我就可以查出案情。如果你把韦德太太和这位特里·伦诺克斯联结在一起,我会把她放在手掌心——活生生地。如果你从开始就澄清,韦德也许不会死。伦诺克斯就别提了。你自以为聪明,对吧?”
“你要我说什么?”
“没有,太迟了。我告诉过你,聪明的人愚弄不了别人,只会愚弄自己。我曾经直接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但看来不管用。现在你最好离开本市,没人喜欢你。有一两个人不喜欢谁就会采取行动,我从一两个线民那里得到消息。”
“我没那么重要,伯尼。我们别再互相咆哮了。韦德去世前,你甚至还没参与办案。他死后,你好像无所谓,法医、地方检察官或任何人好像都无所谓。也许我做错了一些事。但真相大白了。你昨天下午可能抓住她——凭什么?”
“凭你不得不告诉我们的资料。”
“我?凭我在你们背后做的警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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