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内应该把这个区域搜索完毕。”
“我差点忘了,”格恩说,“上将要你上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取得联系。前驾驶舱里有部卫星电话。”
“为什么现在就要打电话?”皮特问。
格恩看看表。“我们比东海岸的时间晚3个小时。他现在正坐在肯尼迪中心看戏呢。”
“对不起,”洛伦插进来说,“我能问几个问题吗?。男人们停下来看着她。皮特鞠了个躬。“请发言,女议员阁下。”
“第一个问题是,你们打算把利箭车停在哪里?把一辆价值几十万美元的古董车停在这里的渔船码头上不管,好像不太安全;”
听到她问这个问题,格恩好像感到很吃惊。“德克没告诉你吗?利箭车和拖车都要开到渡轮上来。里面的地方大着呢。”
“有盟洗空和淋浴间吗?”
“事实上,上层乘客舱里有四间女士盟洗室,船员舱里有一个淋浴间。”
“不用排队上厕所。我很高兴。”
皮特大笑起来。“你甚至不用打开行李了。”
“就当自己是在‘狂欢节之旅’的游轮上吧。”乔迪诺幽默地说。
“还有问题吗?”格恩问。
“我饿坏了,”她庄严地宣布,“什么时候开饭?”
下加利福尼亚的秋阳格外灿烂,从特别明亮的浅蓝色天空里洒向大地。这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下加利福尼亚半岛是世界上最干燥的地区之一,它把科特斯海和远处那雾蒙蒙的太平洋汹涌巨浪分隔开来。夏季时,当热带风暴到来时常会刮起大风,但临近十月底时,风向由东转西,海湾便不再受滔滔大浪的侵袭。
利箭车和拖车被固定在深陷的甲板上。格思在驾驶舱里掌舵,洛伦则身穿比基尼泳装舒服地躺在躺椅上。渡轮驶出防波港,平缓地转了个弯,朝南驶去。古老渡轮的烟囱冒着黑烟,桨轮拍击着水面,看上去十分壮观。形状像扁平钻石的活动横梁上下摇动着,把动力从引擎那巨大的活塞传送到曲轴上,推动着桨轮运转。它的运动节奏均匀,要是你盯着看上一段时间,很可能就会睡着。
乔迪诺为直升机作飞行前检查并把油箱加满时,皮特透过卫星电话听了在华盛顿的桑德克对最新情况的概述。一个小时之后,当渡轮驶离埃斯特勒角时,皮特才挂上电话。他走了下来,来到渡轮敞开式前甲板上的临时飞机起落台上。当他一坐进飞机并系好安全带,乔迪诺就驾着绿松石色的海洋局飞机飞离渡轮,沿着与海岸线平行航线飞去。
“我们离开阿尔罕布拉号之前。那老家伙说了些什么?”乔迪诺一边把飞机平稳地飞在800米的高度,一边问道,“耶格尔又找出什么线索了吗?”
皮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充当领航员。“耶格尔没有什么惊人的进展。他唯一能补充的讯息是,他确信死神雕像坐落在通往藏宝洞的通道入口上方。”
“那条神秘的河呢?”
“他对此仍一无所知。”
“桑德克说了些什么?”
“他那里的最新消息是,对手未对我们加以防备。海关和联邦调查局出乎意料地来了人,告诉他有一帮艺术品盗贼也在寻找华斯卡宝藏。他要我们提防他们。”
“我们有对手了?”
“是一个家族。它控制着一个世界性的王国,专做盗窃和仿制艺术品的生意。”
“他们如何称呼?”乔迪诺问。
“佐拉跨国公司。”
乔迪诺愣了一会儿,随后放声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
“是佐拉这个名字,”乔迪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它让我记起一个八年级的笨男孩,他在学校集会上表演了蹩脚的魔术。他把自己称为伟大的佐拉。”
“桑德克告诉我,”皮特说,“这个组织的头儿可是一点都不笨。政府官员估计他每年的非法收入超过八千万美元‘这是相当可观的二笔钱,而且,国税局无法从中得到一分钱。”
“好吧,那他就不是我在学校里认识的那个笨男孩。联邦调查局认为佐拉的人离找到宝藏还有多远?”
“他们认为佐拉所掌握的线索比我们多。”
“我拿我的感恩节火鸡打赌,我们会先找到那个地方。”
“不论结果如何,你都会输。”乔迪诺转身看着他。“把这里面的秘密告诉老朋友,行吗?”
“如果我们比他们先成功的话,我们得悄悄地躲起来,把宝藏留给他们。”
“放弃吗?”乔迪诺不相信地问。
“这是命令。”皮特说,眼睛里透着忿忿不平的神色。
“这是为什么?”乔迪诺问,“我们那乐善好施的政府竞要把财富留给罪犯,他们以为这样做很聪明吗?”
“如此一来,海关和联邦调查局就能跟踪他们,找到证据,并设下陷阱让他们自己掉进去,最后才能判他们重刑。”
“我觉得这种做法不大对劲。他们会把这笔横财通知纳税人吗?”
“很可能不会。30年代一群村民在新墨西哥州维克多利欧峰上发现了西班牙人的黄金之后,军队马上就把东西运走了,谁也没有通知。相信这一次人们知道的应该也不会更多。”
“我们生活在一个卑鄙、残忍的世界里。”乔迪诺吟诗般地说。
皮特指了指冉冉升起的太阳。“转一个大约110度的弯。”
乔迪诺看了一下东方。“你想在第一道航线上看看海湾的另一边吗?”
“只有四个岛的地理特征跟我们要找的类似。但你知道,我喜欢从坐标图的外围开始搜索,以逐渐接近更有希望的目标。”乔迪诺笑了笑。“心智健全的人都是从中心开始的。”
“你不知道吗?”皮特反驳说,“乡下的傻瓜是最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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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在偏僻的西南部沙漠中,公主庄园像摩尔人的城堡似地高高矗立在一块绿洲当中。它离西面亚利桑那州的道格拉斯市只有几公里,而距美国与墨西哥的边界则仅有75米。庄园的名字是它原来的主人唐·安东尼奥·迪亚斯为纪念其妻子索菲亚·麦哥达丽娜而取的。她死于难产,被埋葬在高墙环绕的花园中,一个装饰华丽的巴洛克式地下墓穴里。迪亚斯原本是雇工,后来成为采矿者,靠着从附近的瓦邱卡山上采掘到的大量白银而暴发致富。
起先是将军,后来成为墨西哥总统的安东尼奥·洛佩兹·德·桑塔·阿纳为了感谢迪亚斯资助他征服德克萨斯和后来发动的对美战争,赐予他大片土地,而规模宏大的公主庄园就建在这片土地上。为了结束那场灾难性的战争,桑塔·阿纳把南亚利桑那的梅西亚山谷卖给了美国。国界的变动使迪亚斯的庄园被划入了一个新国家,离他的故国仅有一箭之遥。
这座庄园一直为迪亚斯家族所拥有,直到1978年,家族中的最后一位幸存者玛莉亚·艾斯塔拉才在自己94岁寿终之前不久把它卖给了一位富有的金融家。庄园的新主人约瑟夫·佐拉毫不掩饰地表明,他买下这座庄园的目的是要把它当作宴请各界名流、高层政府官员和富有的商界领袖的场所。佐拉的庄园很快就以亚利桑那的圣西米恩(编注:SanSimeon,美国加州西南部一村,1922年,新闻出版商赫斯特在此建立一座西班牙式城堡作为隐居之住宅,之后不断扩建,保有许多华丽建筑及艺术品收藏,并在1958年收归国有)而名闻退还。他那些引人注目的责客或搭乘飞机、或乘坐汽车地来到庄园。有关庄园联欢会的正面报道时常出现在全国各地报刊的专栏中,而许多通俗杂志上也常常会刊登聚会的照片。
作为一名古董商和狂热的艺术品收藏家,佐拉积聚了大量良莠并存的艺术品和古董。不过,他的所有收藏品都曾经过专家与政府工作人员的鉴定,确认是从原产国合法购买并透过正当管道进入美国的。他依法缴纳税金,商业交易光明正大。他从不允许他的客人把毒品带进他的家门。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生过足以败坏约瑟夫·佐拉名声的丑闻。
佐拉站在屋顶平台上一片盆栽植物中间向四周眺望,看到一架私人喷射式飞机降落到庄园沙漠地带的跑道上。这架飞机被漆成金褐色,机身有一道鲜艳的紫色条纹,上面漆着几个黄色大字:佐拉国际公司。他看到一个衣着轻松、穿着花运动衫和卡其布短裤的男人走下飞机,坐进一辆等候在旁的高尔夫球车(编译:go1fcart,打高尔夫球者搭乘的电动车)中。
在佐拉做过外科整形的眼皮下面,一双灰白晶体般的眼睛闪闪发亮。他的脸清瘦红润,弥补了向后梳起、日渐稀落的头发的不足,那头呈现暗红色的头发,就像墨西哥瓦片。他已经年近60岁,有一张深不可测的面孔。这种面孔极少在办公室或会议室以外的地方出现,它老成持重,不知作出过多少次严厉的决定,发出过多少次冷酷的死刑命令。他身材矮小,总是弓着腰,活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秃鹫。他穿着一套黑丝绸连身裤,一脸冷漠,犹如一个视死亡如下雨般有趣的纳粹集中营军官。
佐拉站在楼梯口,等着来访者爬上平台。他们热情地互相问候、拥抱。“看到你平安归来,我很高兴,塞勒斯。”
萨拉森咧嘴笑了笑。“你不知道,你差点就见不到你这个弟弟了。”
“跟我来,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午饭。”佐拉带着萨拉森穿过那片由盆栽植物所组成的迷宫,朝一张摆在棕榈树下、装饰考究的桌子走去。“我找到一个非常出色的厨师,他为我们推备好了美味可口的炖肉。”
“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从你这儿挖走的。”萨拉森说。
“这种可能性很小,”佐拉笑道,“我知道我把他宠坏了。他得到的赏钱实在是太多了,不会跳槽的。”
“我真羡慕你的生活方式。”
“我也羡慕你的生活方式。你从未失去冒险精神。当你本来可以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指挥,把棘手的工作交给他人去做时,你却总是在沙漠和丛林中跟死亡打交道,逃避警察的追捕。”
“我天生就不适合朝九晚五、一成不变的工作,”萨拉森说,“在肮脏的交易中,我可以找到一种富于挑战性的刺激。你应该抽空跟我一起做。”
“不,谢谢你,我更喜欢文明而舒适的生活。”
萨拉森注意到,有一张桌子上面横躺着四根约一米长,看上去像是饱经风霜的树干。他被吸引住了,走过去仔细地端详。他认出来了,原来是几个被阳光晒褪色的三角叶杨树根。它们自然而然地长成奇怪的人形,既有躯干、四肢,也有圆形的脑袋。脑袋上面粗略地雕出了脸形,并且画上了孩童般的面孔。“刚到手的货?”他问。
“这是一种极为少见的宗教仪式偶像,属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印第安部落。”佐拉回答说。
“你是怎样弄到手的?”
“两个非法文物探寻者在他们发现的一个位于悬崖下面的古代石屋里找到的。”
“真货吗?”
“是的,是真货。”佐拉拿过一个偶像,把它站立起来。“对那些居住在科罗拉多河附近索诺兰沙漠里的芒陀罗人来说,这些偶像代表太阳神,月神、地神和赋予生命的水神。它们是许多世纪以前雕刻成的,用于庆祝少男少女进入成年期的特殊仪式中。这种仪式充满着神秘色彩,每两年举行一次。这些偶像是芒陀罗宗教活动的核心。”
“你估计它们值多少钱?”
“对识货的收藏家来说,大概值20万美元。”
“有那么多吗?”佐拉点点头。“有一个永远缠住偶像占有者的咒语,假如买主不知道这个咒语的话,它们就有那么高的价值。”
萨拉森大笑起来。“总是会有这么一个咒语。”
佐拉耸耸肩。“谁能说得清呢?我有确凿的证据,那两个盗贼已经惨遭不幸。一个死于一场车祸,另一个则患了某种不治之症。”
“那么,你相信这种胡言乱语吗?”
“我只相信生活中美好的事物。”佐拉说。他挽起弟弟的胳膊说:“跟我来,午餐已经摆好了。”
一个女侍为他们斟满葡萄酒,他们碰了一下杯。佐拉朝萨拉森点点头。“那么,弟弟,讲一下秘鲁的情况吧。”
他们的父亲坚持让自己的独生女采用不同的姓,并且使之得到了法律的认可。这点一直让萨拉森感到很有趣。只有佐拉因为是老大,保留了父亲的姓。老佐拉生前创建的庞大国际贸易帝国平均分给了他的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他们每个人都成为艺术与古文物展览馆、拍卖场或者进出口公司的法人代表兼总裁。全家人表面上各自独立,实际上是一个整体,一个被秘密地称为索尔波马查科的联合集团公司。它不为人知,也未在任何国际性的金融机构或股票交易所注册。它的管理者是约瑟夫·佐拉,因为他是家族中的老大。
“在我们那帮无知的乌合之众闯下那个大祸之后,我居然还能够抢救出大部分文物,并且把它们偷运出那个国家,这的确是个奇迹。更不要提我们自己政府人员的侵扰了。”
“是美国海关还是缉毒探员?”佐拉问。
“都不是。是两个来自美国国家水下海洋局的工程师。在凯尔西博士和她的摄影师困在祭潭里之后,胡安·查科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号,这两个人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们惹了些什么麻烦?”
萨拉森讲述了整个过程,从真米勒博士被阿马鲁杀害,到皮特和其他人从危拉克查山谷逃走和胡安·查科之死。最后,他粗略地列举了一遍他从山谷中所抢运出来的文物,又谈他是如何设法把它们运到卡廖港,装入佐拉国际公司一个分支机构所属的一艘油轮里的秘密货舱中,偷运出秘鲁的经过。他们有两艘这样的船,表面上它们是负责运输少量的原油,但实际上则是专门用来在紧急情况下把抢劫或偷窃来的艺术品运入或运出别的国家。
佐拉似看非看地凝视着远处的沙漠。“是阿兹特克之星号。按照预定的时间,它将在四天后抵达旧金山。”
“那么,它将进人查尔斯老弟的势力范围。”
“是的,查尔斯已经作好安排,把你的货物运到我们在加尔维斯顿的集散中心。他将在那儿主持这批文物的修复工作。”佐拉举起酒杯,让女侍帮他斟酒。“这葡萄酒怎样?”
“棒极了,”萨拉森回答道,“但就我的口味而言,甜味有点不足。”
“也许你会更喜欢来一杯法国图顿讷产的白葡萄酒。它既有怡人的水果甜味,又有药草香味。”
“我从未培养出你那种品尝优质葡萄酒的兴致,哥哥。我还是来一杯啤酒吧。”
佐拉的女侍不等吩咐就悄悄走开了。几分钟之后,她拿着一个冰镇过的酒杯和一瓶啤酒走了回来。
“查科很可惜,”佐拉说,“他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帮手。”
“我别无选择。在危拉克查山谷遭到惨败之后,他吓破了胆,并拐弯抹角地威胁说,要揭发索尔波马查科。如果让他落入秘鲁警方手中,绝非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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