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心理医生说:"有一组跟你一样的病人明早10点将和我们在四号房间会面,你愿意一起来谈谈吗?"
"是的,医生,我会去的。"
但是第二天早上10点,那病人没有出现。于是心理医生问那病人是怎么回事,病人说:"对不起,我有点儿搞忘了。"
"那你还有兴趣吗?"
"噢,是的,医生。"
"明天下午3点,在四号房间我们还有另一次会面,你那时有空吗?"
"噢,是的,我会去的。"
可那病人再一次爽约了。于是心理医生又试了一次,最后只能说:"或许你不那么真的喜欢心理疗法这样一个建议。"
病人最终承认:"你知道,医生,我一直在想这事,我像一条太老的狗儿不能再学新花样了。"
责备是没有必要的。我们是变成了老狗,有时太疲倦以致不能学习新花样了。对此,医生也是有责任的。我遇到过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医生,他们也相信疾病只有一个原因--不是心理的就是生理的。他们无法想象疾病就像一棵大树的树干,能够同时有两个甚至更多的树根。
事实上,差不多所有的疾病都是心理的-心灵-社会-生理的综合因素的结果。当然也有例外,例如,先天性疾病或大脑瘫痪。但是即使在这样的病例里,活下去的"意愿"也能够有效地延长生命,提高生命的质量。
事实却总是相反,也很不幸。当我在日本冲绳的时候,被叫去治疗一个19岁的女孩,一个剧烈呕吐的孕妇--孕期过度呕吐。我了解到她在东海岸长大,对母亲有一种病态的依恋。17岁时被送到西海岸同叔叔生活在一起,从那时起她就开始呕吐了,而那时她并没有怀孕。她呕吐得如此厉害,以致不得不把她送回到东海岸,回去后她生活得快乐而健康,直到她同一个士兵怀了孩子,那士兵娶了她并把她带到了冲绳岛。几乎是一下飞机她就吐起来,没几天就进医院了。
如果病人实在病重,我有权利叫直升机把他们送回家去。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个病人送回家去,她的呕吐会立刻停止下来。我也知道,要想确定每次她与母亲分开就会呕吐的病因,大概也是没希望了。
再三考虑以后,我决定不送她回家。我对她说:"你已经长大了,知道如何与妈妈分开后生活了。"她有所好转,被允许离开了医院。但是过后不久,病情 又严重发作并回到了医院。她又呕吐起来,我再次告诉她,我不会送她回家。她又再次好转可以出院了。然而两天后,她在公寓里突然坠楼身亡。她只有19岁,怀孕4个月。尸检结果,根本找不到死因。当然,我对自己的决定深深地懊悔。但不管怎样,它是我的信念,即在她的生活里,她做出的是一个拒绝长大的决定,我不能让她停留在儿童阶段而不承担责任。所以,她死了。
第23节:第三章 不知死焉知生(6)
身体的病症与身心的病症
在医学院读书时,我们把精神分裂症、躁狂、抑郁和酗酒等,都称为"官能"疾病。这是一种避重就轻的说法,表明我们承认,或许某一天研究人员会发现,这些病都是神经解剖学的某些缺陷或生理上存在的问题。但是我们真的相信,这些病症都是心理引起的。作为心理医生,我们可以把他们的心理特点全部勾画出来。
最近30年来,人们更多强调的是,所有这些心理疾病都有其深刻的生理根源,甚至主要跟生物学有关。实际上,我们今天正在面对的问题之一,就是心理医生对生物化学变得如此迷恋,以至于忘记了所有传统心理学的智慧--其中一些智慧被证明是非常正确的。比如精神分裂症,就不仅仅是生理方面的病症,它也是心理-心灵-社会-心理病症的综合体现。癌症也是如此。它们都有多方面的原因--生理的以及身心相关的。
早在几个世纪前,人类就认识到,我们的病痛同时具有生理和心理双重因素。心理医生所说的"器官语言",就反映了这种将生理和心理综合考虑的智慧。例如:"他叫我头痛(意思是心理的因素传达到了生理上)",或"我紧张得肚子痛,真有点柔肠寸断的感觉",或"我的心碎了(我的心遭到打击)"。许多半夜到急诊室的人都声称"胸痛",不管有没有心脏病,这恰恰是在他们经受了某种"心碎"的事情之后。
脊椎问题其实与勇气有关。这再一次在我们的语言里反映出来。我们说:"他是一个软骨头",或"他没有骨气(他没有脊椎)",或者,"伙计,她真的有骨气(她真的得到脊柱了)",或"她太有勇气了(她得到许多脊椎)。"生活中大部分时间我都得忍受背痛之苦,特别是一种叫做"脊椎增生"的病症,颈椎部分尤其严重。从我的颈椎X光片看,你会认为我都有200岁了。当我第一次被诊断患有这种病症时,我曾问神经外科医生和骨科医生:"是什么搞得我的颈椎看上去这么老?"他们会说:"嗯,可能是你小时候脖子受过伤。"
我的脖子从未受过伤。但是当我告诉他们这一点时,他们只能回答:"既然这样,我们真的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你的脊椎增生。"对这样的回答,我已很满意,因为很少有医生肯说这么多,而只是泛泛回答:"不知道。"
实际上,我对造成自己脊椎增生的原因还是比较清楚的。大约13年前,疼痛和臂膀麻木几乎使我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没完没了地接受了长时间的神经外科治疗。那时我对自己说:"斯科特,你知道,如果你不想经受隔几年就会有一次的、非常昂贵的、可能危及生命的手术--以及最终你要去面对的、手术所引起的一系列后续问题,或许你该搞清自己是否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甚至可能在推波助澜呢?"
第24节:第三章 不知死焉知生(7)
一旦我愿意问自己这些问题,我就立刻意识到自己是有责任的。我意识到多数情况下,自己在执业时总是战战惊惊,唯恐树立不必要的敌人。偶尔我也遇到过一些敌意,尽管决不像我预料的那么多,但我的担心显然不是杞人忧天。于是我总是缩着肩膀,就像一个橄榄球队员准备低头冲过匹兹堡铁人队的后卫线。试想一下,让你的头和脖子保持那种姿态30年,你绝对就知道是什么造成脊椎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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