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主体”在存在论上被理解为生存着的此在而其存在奠定在时间性中,那么必须说:世界是“主观的”。但这个“主观的”世界作为时间性的超越的世界就比一切可能的“客体”更“客观”。
把在世引回到时间性的绽出的统一视野上就使此在的这种基本建构的生存论存在论的可能性成为可理解的了。同时也就弄清楚了:只有充分可靠地依循业已澄清的一般存在观念来讨论可能的世内存在者的存在论,才能着手具体廓清一般世界结构及其种种可能的衍变。而若要能阐释一般存在的观念就首须清理出此在的时间性,而现下对在世的描述就是为这一工作服务的。
第七十节 此在式空间性的时间性
虽然“时间性”这个词所意谓的东西与“时空”这种说法中所领会为“时间”的那种东西不是一码事,但空间性却似乎也像时间性一样构成了此在的一种相应的基本规定性。从而,生存论时间性的分析就似乎在此在的空间性这里达到了极限,结果凡说起我们称为此在的这种存在者就必须把具有时间性“而且也”具有空间性相提并论。我们曾把一种现象认识为此在式的空间性并展示出它是属于在世的;这种现象是否为生存论时间性的此在分析提供了支点呢?
在生存论阐释的进程中,此在具有“空间性时间性的”规定,这话不会等于说这一存在者现成存在“在空间中以及时间中”;这一点无须乎赘论了。时间性是操心的存在意义。此在的建构和它去存在的方式在存在论上只有根据时间性才是可能的,无论这一存在者是否摆在“时空中”。于是,此在特有的空间性也就必定奠基于时间性。另一方面,指出这一空间性在生存论上只有通过时间性才可能,这却既非意在从时间中演绎出空间来,也非意在把空间抹灭为纯粹时间。如果说此在的空间性在生存论上被作为基础的时间性所“包纳”,那么这一在下文中将要澄清的联系却也有别于康德意义上的时间优先于空间这种提法。“在空间中”的现成事物的种种经验表象作为心理上出现的事物“在时间中”进行,于是“物理的东西”间接地出现“在时间中”,这种说法并不是对空间之为直观形式进行生存论存在论上的阐释,而是从存在者层次上确认心理上的现成事物“在时间中”一一相续。
应得从生存论分析的角度来追问此在式的空间性之所以可能的时间性条件。而此在式的空间性则又奠定了对世内空间的揭示。我们首先必须回想此在以何种方式是空间性的。此在之为空间性的,只因为它能作为操心存在,而操心的意义是实际沉沦着的生存活动。从反面看,这等于说:此在从不、甚至〔在日常状态上〕也从不首先现成存在在空间中。此在不像一件实在的物或用具那样充满一块空间,于是乎把它与包围它的空间分开来的界限本身就从空间性上规定着那块空间。此在设置〔按“设置”的严格字面意义〕空间。此在绝非现成存在在一块由躯体充满的空间中。此在生存着向来就占得了一个活动空间。此在向来以如下方式规定着它本己的处所:它从设置了的取得了的空间回到它订好了的“位置”上。若要能够说此在在空间中现成存在在一个地点,我们先就必得在存在论上不适当地看待这个存在者。一个广延物的“空间性”与此在的空间性之间的区别不在于此在知道空间,因为取得空间与“表象”具有空间性的东西全然不能划等号,毋宁说这种“表象”是以取得空间为前提的。也不可把此在的空间性解释为一种不完满,仿佛由于“精神注定要连系于一个肉体”,生存就总免不了那种不完满似的。毋宁说因为此在是“精神性的”,并且只因为这个,此在具有空间性的方式才可能是广延物体本质上始终不可能具有的方式。
此在取得空间的活动是由定向与去远组建起来的,诸如此类在生存论上是如何根据此在的时间性而可能的呢?时间性对此在空间性的奠基作用只应得简短地提示一下,只限于对今后讨论空时“对偶”的存在论意义有必要的东西。此在之取得空间包含有某种揭示活动,即通过为自己定向而揭示场所这样的东西。我们用场所这个词首先指用具的可能连属的何所向,而用具是在周围世界上手的可定位的用具。但凡对用具的发现、操作、移置、移开之际,场所总已是揭示了的。操劳在世是定了方向的—为自己定向着的。连属本质上与因缘相关联。它实际上总是从操劳所及的用具的因缘联络方向得到决定的。只有在一个展开了的世界的视野上,因缘关联才是可理解的。因缘关联的视野性质也才使得场所连属的何所向所特有视野成为可能。通过为自己定向而揭示场所,这一活动奠基于某种期备,即以绽出方式有所居持地期备着可能的向那里和到这里。占得空间作为对场所的定了向的期待同样源始地也就是把上手事物与现成事物带近前来〔去远〕。操劳活动从先行揭示了的场所有所去远地回到切近的东西。接近,以及估计与衡量去远的世内现成事物之内的诸种距离,这些都奠基在一种属于时间性的统一的当前化之中;而定向也只有在这种时间性的统一中才是可能的。
因为此在作为时间性在它的存在中就是绽出视野的,所以它实际地持驻地能携带〔mitnehmen〕它所占得的一个空间。从这种以绽出方式取得〔einnehmen〕的空间着眼,当下实际的形势和处境的“这里”所意味的就不是一个空间地点,而是切近操劳所及的用具整体的环围的活动空间,而这一活动空间是在定向与去远中敞开的。
带近前来使得“消散于事”的操作和经营成为可能。在带近前来之际,沉沦这一操心的本质结构昭示出来。在沉沦之际并从而也在奠基于“当前”的带近前来之际,有所期待的遗忘跟着当前跳;由此就展示出沉沦的生存论时间性建制。当前化把某种东西从那里带近前来;而在这种当前化中,“那里”被遗忘了,于是当前化失落在它自身之中。于是就有这样的情况:当对世内存在者的“观察”始于这样一种当前化时,便发生出一种假象——“首先”只是一个物现成摆在这里,同时也是不确定地摆在一个一般空间之中。
115/137 首页 上一页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