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历史性的问题引回到这些“源头”,那么,历史性问题的处所也就由此决定下来了。这一“处所”不可在作为历史科学的历史中寻找。当然,对“历史”问题的科学的理论处理方式是更进了一筹,它不仅以“从认识论上”〔西美尔〕澄清把握历史的方式为目的或以表达历史的概念构造的逻辑〔李凯尔特〕为目的,而且也依循“对象方面”来制订方向;然而,即使这样提出问题,历史在原则上却也总只是作为一门科学的砂象得以通达的。历史的基本现象先于历史学所可能进行的专题化,而且是这种专题化的基础;而上述作法却无可挽回地把历史的基本现象放到一边去了。历史如何能够成为历史学的可能对象,这只有从历史事物的存在方式,从历史性以及这种历史性植根在时间性中的情况才能得到回答。
如果历史性只会由时间性照明而且源始地只会由本真的时间性照明,那么要完成眼前的任务,关键就在于走现象学构造这一条路。必须针对起遮蔽作用的对此在历史的流俗解释作斗争才能博得历史性的生存论存在论建构。历史性的生存论构造在流俗的此在领会那里有其特定的支点而同时则由前此赢得的诸生存论结构加以指引。
探索工作首先要标识出诸流俗的历史概念,以便着眼于一般认为对历史具有本质性的环节而为探索工作制订方向。这时候必须弄清楚被源始地看作为历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样一来也就标明了解说历史性问题的出发点。
已经完成的对此在本真的能整体存在的阐释以及由此生长出来的对操心之为时间性的分析,为历史性的生存论构造提供出指导线索。对此在历史性的生存论筹划只是用以揭开已包藏在时间性到时之中的东西。历史性植根于操心;与此相应,此在向来作为本真地或非本真地是历史性的此在而生存。在此的生存论分析工作中,在日常状态这一名称下所提到的东西会作为最切近的视野呈于眼帘,这种东西将把自己表明为此在的非本真的历史性。
此在的演历本质上包含有开展与解释。从这个历史性地生存着的存在者的这一存在方式中,生长出明确地开展历史和把握历史的生存可能性。历史的专题化亦即历史的历史学把握是之所以可能“在人文科学中建设起历史世界”的前提。对历史学这门科学的生存论阐释只意在证明它在存在论上源出于此在的历史性。只有从这里出发才能标出一些界限,依照实际科学工作制定方向的科学理论在这些界限内可以具有其提问方式上的偶然性。
此在历史性的分析想要显示的是:这一存在者并非因为“处在历史中”而是“时间性的”,相反,只因为它在其存在的根据处是时间性的,所以它才历史性地生存着并能够历史性地生存。
虽说如此,此在也必须在存在“在时间中”这一意义上被称作“时间性的”。即使历史学没有成形,实际此在也需要并确实使用着日历与钟表。此在把“随着它”所演历的事经验为“在时间中”演历的。有生命的自然与无生命的自然“在时间中的”进程也是以同一种方式来照面的。这些进程是在时间内的。所以,虽然我们把对时间内状态的“时间”如何源出于时间性的分析推迟到下一章才去进行,但似乎本也可以把这一分析放到对历史性与时间性之间的联系的讨论之前。然而对历史事物的流俗描述借助于时间内状态的时间而显得是不言而喻和唯一可能的;而要消除这种不言而喻与唯一可能的性质就应得首先纯粹地从此在的源始时间性中“演绎”出历史性来。甚至“事情本身”的联系也要求这样做。当然,时间,作为时间内状态,也是从此在的时间性中“生长”出来的,就此说来,历史性与时间内状态表明自身为同样源始的。从而,对历史的时间性质的流俗解释在自己的限度内也不无道理。
在这样粗浅地标识出了历史性源出于时间性的存在论讲解进程之后,还有必要明确地肯定以下的探索并不以为只费举手之劳就可以解决历史性问题吗?愈把历史性问题引向其源始扎根之处,可资利用的“范畴”手段之贫乏与首要的存在论视野之游移不定就愈令人窘迫。下述考察以提出历史性问题的存在论处所为满足。当今这代人还面临把狄尔泰的诸种研究据为己有的任务;下述分析其实只是为了更进一步促进这一任务的完成。
而且,既然我们的标的是基础存在论,所以对历史性的存在论问题的讲解必然是有限度的。这一讲解有下列环节:流俗的历史领会与此在的演历〔第七十三节〕;历史性的基本建构〔第七十四节〕;此在的历史性与世界历史〔第七十五节〕;历史学在此在历史性中的生存论源头〔第七十六节〕;此处对历史性问题的讲解与狄尔泰的研究及约克〔Yorck〕伯爵的观念的联系〔第七十七节〕。
第七十三节 流俗的历史领会与此在的演历
切近的目标是:为追问历史本质的源始问题亦即为历史性的生存论构造找到一个出发点。这一地点由那源始地即是历史性的东西标识出来。所以,考察以标识出那在流俗的此在解释中用“历史”和“历史的”这两个词所意指的东西开始。这两个词有多重含义。
“历史”这个术语既意指“历史现实”也意指关于历史现实的可能科学。由此昭示出来这个术语最切近可见的暖昧两可,这种暖昧两可经常受到注意但却绝非“无伤大雅”。在“历史”的含义中我们暂先排除历史科学〔历史学〕这一意义。
“历史”这个词有时既不意指关于历史的科学也不意指历史学的对象,而是意指未必对象化了的这个存在者本身。在这一类含义中,把历史领会为过去之事可算得一种具有优先地位的用法。在“这事或那事已经属于历史了”这话中昭示出这一层含义来。在这里,“过去”又等于说:不再现成;甚或:虽还现成,但对“当前”已无“效用”。当然,当我们说人们不能脱离历史之际,历史之作为过去之事就有了正相反对的含义;在这里,历史仍意指过去之事,然而却是有后效的东西。无论如何,历史之为过去之事总是就其对“当前”的积极的或阙失的效用关联得以领会的,而“当前”的意义则是“在现在”和“在今天”现实的东西。在这里“过去”还有明显的双重意义。过去之事无可挽回地附属于较早的时间;它属于当时的事件,然而“过去”也还能现成存在,例如希腊殿宇的遗迹。“一段过去”还随着这遗迹“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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