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以缄默着准备去畏的方式向本己的罪责存在筹划自身这一活动的超强力量,是无力的、一任困逆临头的超强力量。命运作为这样一种超强力量要求操心的存在建构即时间性作为它之所以可能的存在论条件。只有当死、罪责、良知、自由与有终性同样源始地共居于一个存在者的存在中,一如共居于操心中,这个存在者才能以命运的方式生存,亦即才能在其生存的根据处是历史性的。
只有这样一种存在者,它就其存在来本质上是将来的,因而能够自由地面对死而让自己以撞碎在死上的方式反抛回其实际的此之上,亦即,作为将来的存在者就同样源始地是曾在的,只有这样一种存在者能够在把继承下来的可能性承传给自己本身之际承担起本己的被抛境况并当下即是就为“它的时代”存在。只有那同时既是有终的又是本真的时间性才使命运这样的东西成为可能,亦即使本真的历史性成为可能。
决心不见得必须明确知道它向之筹划自己的诸可能性的渊源。但在此在的时间性中而且只有在此在的时间性中,才有可能明确地从承传下来的此在之领会中取得〔holen〕此在向之筹划自身的生存上的能在。那么,这种回到自身的、承传自身的决心就变成一种流传下来的生存可能性的重演〔Wiederholung〕了。这种重演就是明确的承传,亦即回到曾在此的此在的种种可能性中去。本真的重演一种曾在的生存可能性——此在为自己选择自己的英雄榜样——在生存论上根据于先行的决心,因为只有在先行的决心中,使追随和忠实于可重演之事的斗争成为自由的这样一种选择才被首先选择出来。但重演一种曾在的可能性而承传自身,却不是为再一次实现曾在此的此在而开展它。重演可能的东西并不是重新带来“过去之事”,也不是把“当前”反过来联结于“被越过的事”。重演是从下了决心的自身筹划发源的;这样的重演并不听从“过去之事”的劝诱,并不只是要让“过去之事”作为一度现实的东西重返。重演毋宁说是与曾在此的生存的可能性对答。但在决定中与可能性对答作为当下即是的对答同时却就是对那在今天还作为“过去”起作用的东西的反对。重演既不遗托给过去之事,也不以某种进步为标的。这两者对于当下即是的本真生存都无关宏旨……
我们把重演标识为承传自身的决心的样式,此在通过这种样式明确地作为命运生存。但若是命运组建着此在的源始的历史性,那么历史的本质重心就既不在过去之事中,也不在今天以及今天与过去之事的“联系”中,而是在生存的本真演历中,而这种本真的演历则源自此在的将来。历史作为此在的存在方式如此本质地扎根在将来中,乃至于死作为描述此在特点的可能性竟把先行的生存抛回到生存的实际被抛境况上去,而这样一来曾在状态才在历史事物中被赋予其独特的优先地位。本真的向死存在,亦即时间性的有终性,是此在历史性的隐蔽的根据。此在并非借重演才变为有历史性的,而是因为此在作为有时间性的此在就是有历史性的,所以它才能以重演的方式在其历史性中把自己承担过来。为做到这一点还不需要有任何历史学。
在决心中有先行着把自己承传于当下即是的“此”这回事;我们把天命领会为此在共他人存在之际的演历。有命运性质的天命就其执着于流传下来的遗业来看可以在重演中明确地展开。重演才把此在本己的历史性对此在公开出来。演历本身、属于演历的展开状态以及对这种展开状态的占有,其生存论上的根据都在于:此在作为有时间性的此在是以绽出方式敞开的。
前此标识为历史性的东西是与处在先行的决心中的演历相适应的,我们把它称作此在的本真的历史性。从承传与重演这两种植根于将来的现象已澄清了本真历史性的演历为什么在曾在状态中有其重心。然而,这一演历作为命运应以何种方式组建此在从生到死的整体“联系”,却愈发谜一般难解。回到决心上去能够为启蒙工作提供什么东西呢?一个决定岂不总又只是在一一相续的整体体验联系中的一个个别的“体验”吗?本真演历的“联系”是否应由许多决心紧密无隙的相续组成?追问“生命联系”的建制的问题找不到差强人意的答案,原因何在?探索工作说到头不会是太过匆忙,一味谋求答案,却不曾先把问题的正当性检验一番吗?此在的存在论的确一再陷于流俗的存在领会的诱惑之中。从前此的生存论分析工作进程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清楚了。从方法上说,要对付这种情况就只有二无论追问此在联系的建制的问题多么“不言而喻”,我们仍要追查这一问题的源头并确定这一问题是在何种存在论视野上活动的。
如果历史性属于此在的存在,那么非本真的存在也不能不是有历史性的。假若此在的非本真的历史性竟规定着追究“生命之联系”这一问题的方向,竟转移了通达本真的历史性及其特有的“联系”的通路呢?无论这件事是怎样的,只要对历史的存在论问题的讲解应得足够完整的话,那么我们不消说就少不得要对此在的非本真的历史性作一番考察。
第七十五节 此在的历史性与世界历史
此在首先与通常从周围世界照面的东西与寻视操劳所及的东西来领会自己。这一领会并非某种伴随着此在的一切行为的过程,其目的则仅仅在于取得关于自身的知识。领会意味着向当下在世的可能性筹划自己,亦即:作为当下在世的可能性生存。所以,领会也作为知性组建着常人的非本真生存。在公众共处之际向日常操劳照面的不仅有用具与活计,而是同时还有随之“给出”的东西:“经营”、事业、琐事、事故。“世界”同时也是地基与舞台,并作为地基与舞台属于日常行动与日常游历。“人们自身”在某种活动中“共浮共泛”,而公众共处之际他人就是这样来照面的。人们或认知这种他们与之共浮共泛的活动,或议论它,或鼓动它,或克制它,或保持它,或遗忘它;而这种种作法首要地总都着眼于这种活动所从事的东西和“来源”于这种活动的东西。我们首先从所操劳之事的进程、地位、变化和可用性来计算各个此在的进步、停滞、转变和“产出总额”。但无论我们多么细致地去指出日常知性对此在的领会,这种领会在存在论上却仍然是丝毫不明澈的。但为什么又不应从所操劳之事与“所体验之事”来规定此在的“联系”呢?用具和活计以及此在居留寓于其间的一切不也都一道属于“历史”吗?难道历史的演历只是各个主体中的“体验流”与世隔绝地一一相续吗?
121/137 首页 上一页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