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在非本真的历史性中,命运的源始延展隐而不露。此在作为常人自身不持立地把它的“今天”当前化。此在一面期待着切近的新东西。一面也已经忘却了旧的。常人闪避选择;常人盲目不见种种可能性;它不能重演曾在之事,而只不过保持和接受曾在的世界历史事物余留下来的“现实之事”,以及残渣碎屑与关于这些东西的现成报导。常人迷失于使今天当前化的活动,于是它从“当前”来领会“过去”。本真历史性的时间性则反过来作为先行而有所重演的当下即是剥夺今天的当前性质和常人的约定俗成。非本真地具有历史的生存则相反,它背负着对其自身来说已成为不可认识的“过去的”遗物,去寻求摩登的东西。本真的历史性把历史领会为可能之事的“重返”;而且知道:只有当生存在下了决心的重演中命运使然地当下即向可能性敞开,这种可能性才会重返。
对此在历史性的生存论阐释常常不知不觉地陷入阴影之中。由干话当捍出问题的诸可能维度还未曾去迷归澄,更由于存在之谜以及〔现在已看清楚了〕运动之谜驱迫着这一提问的本质,于是就更难廓清这层层晦暗了。尽管如此,我们仍可以大胆尝试从此在的历史性来为历史学这门科学的存在论发生作一番筹划。这一筹划可当作一种准备工作,以便我们在后文澄清从历史学角度解析哲学历史的任务。
第七十六节 历史学在此在历史性中的生存论源头
像一切科学一样,历史学作为此在的一种存在方式实际上时时都“依赖”于“占统治地位的世界观”,这一点毋庸多议。然而在这一实际情形之外,还需追问在存在论上科学如何能够从此在的存在建构发源。这一源头还谈不上透彻可见。就眼前的联系来说,分析工作只是要勾划出历史学的生存论源头的轮廓,使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为认识,为的是借此使此在的历史性及其植根于时间性的情况更清楚地白于天下。
如果说此在的存在原则上具有历史性,那么显然每一实际科学都与这种演历分不开。不过,历史学此外还以特有的突出的方式把此在的历史性设为前提。
要廓清这一点,或许首先可以考虑到:历史学作为此在历史的科学总得把这个源始地具有历史性的存在者设为前提,作为它的可能“对象”。然而,不仅为了得以通达历史学对象,历史才必须存在;不仅历史学认识作为此在有所演历的行为是具有历史性的;而且,无论从历史学上开展历史这件事实际上是否进行了,这件事按其存在论结构来说,其本身就植根在此在的历史性中。历史学从生存论上发源于此在的历史性这话意指的就是这层联系。照明这一源头,这在方法上就意味着:在存在论上从此在的历史性来筹划历史学的观念。这种作法的关键不是要从当今实际的科学活动“抽象”出历史学概念或使这种概念适应于实际的科学活动。因为若从原则上看,什么东西担保这种实际作法实已按照历史学的种种源始而本真的可能性代表着历史学呢?我们绝不断定实际作法已代表着历史学;但即使它真的代表着,那也只有依循已被领会的历史学观念才能从实情处“揭示”出那一概念来。另一方面,即使历史学家证明了他的实际办法与历史学的生存论观念相一致,历史学的生存论观念却也并不因此就更为有道理。而它也不会因为历史学家非议这种一致性而成为“假的”。
在历史学之为科学的观念中就有:历史学把开展历史的存在者把握为自己的任务。一切科学原本都通过专题化组建自己。先于科学已然熟知的东西在此在之中、即在展开的在世的存在之中,向其特有的存在筹划。随着这种筹划,划定了存在者的领域。通向这种存在者的通道获得了方法上的“指导”,解释的概念方式的结构获得了草描。如果我们把“当代历史”是否可能这个问题推后去讲而指定历史学的任务就是开展“过去”,那么就只有当“过去”总已展开了,历史的历史学专题化才是可能的。且全然不管要从历史学上使过去再现是否有充分的源泉可资利用,反正要从历史学上回到过去,通往过去的道路就必须是敞开的。但究竟是否敞开、如何可能敞开这类问题绝非已大白天下之事。
但只要此在的存在是有历史性的,亦即,根据绽出视野的时间性而在其曾在状态中是敞开的,那么,可以在生存中进行的把“过去”专题化的一般工作就有了一条自由的道路。而因为此在且只有此在源始地具有历史性,所以,历史学专题化提供出来作为可能的研究对象的东西就必得具有曾在此的此在的存在方式。随着作为在世的存在的实际此在,世界历史也总一道存在。若实际此在不再在此,则世界也不曾在此。下面这种情况与这一点并不相悖——从前的世内上手事物照样可以没有过去,在当前还可以“从历史学角度”发现这作为一个曾在此的世界的未过去之事摆在那里。
仍然现成的遗物、纪念碑、报导,对于具体开展曾在此的此在来说,这些都是可能的“材料”。这些东西只因为按其本己的存在方式来说就具有世界历史性质,它们才能够成为历史学的材料。只是由于它们事先已经就其世内状态得以领会,它们才变成材料。借着对“接受下来的”世界历史材料的阐释,已经被筹划的世界得到规定。搜集、整理和确证材料,并非通过这些活动才始回溯到“过去”,相反,这些活动倒已经把向着曾在此的此在历史存在、亦即把历史学家的生存的历史性设为前提了。这种历史性在生存论上奠定了历史学这门科学的基础,甚而至于奠定了最常规的、“操作式的”研究活动的基础。
如果历史学是这样地植根在历史性之中,那么也就必定可以从这里出发来规定历史学的“真正”对象是什么。界说历史学的源始课题的工作将必须与本真的历史性、与属于本真历史性的对曾此在的开展相适应亦即与重演相适应。重演就此在曾在的本真可能性来领会曾在此的此在。于是,历史学从本真历史性“诞生”就意味着:历史学对象的原本的专题化向此在最本己的生存可能性筹划曾在此的此在。历史学由此就得把可能之事当作课题吗?历史学的全部“意义”不都据于“事实”,据于如其事实上曾在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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