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数。
朵拉在我旁边说了句什么,可是我没有听见。我心里在想着别的事。
事情会是那么简单吗?可能吗?真的可能是这样吗?
“太阳才正升起,”朵拉·温特尔说着用手指向东边天上的亮光,“也许我还是可以去画张画。你肯陪我走走吗?”
“当然好,”我对她说。我要两个钟头之后才会见到我的第一个病人。“等我一分钟,马上来陪你。”我由皮包里取出一张空白的处方笺,在上面给普特南警长草草地写了则短讯。
“这是什么?”他在我把纸条递给他时问道。
“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也许可以帮你破了这个案子。”
奥白莱安已经又跳回到车上,向驾驶员比了个手势。不一会儿那匹大铁马就把车拉出了火车站,留下艾坡和那个律师与我们一起站在月台上。“你怎么也在这里下车?”普特南警长问贾士伯·帕尔森。“你不是要去波士顿吗?”
“没有了珠宝我还去做什么!那是我保管的——我有责任。”
艾坡又往朵拉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自顾自地走了。“来吧,”我对她说,“我们去赶上你的日出。”
“你还会回来吗?”帕尔森在我身后叫道。
“等过一下。”
朵拉拿着她的颜料箱和画架,所以我把医药包换到左手,由她手里接过那个箱子,我们在初现的曙光中走向一个可以俯瞰平静水塘的地点,那里远离了火车站,在那一刻,我们很可能是方圆几哩之内唯一的两个人。
“你常坐这班车吗?”她问道,一面把画架支起来,向着东方的天空。
“我只是来代我一位同事的班,你呢?”
她从软管里挤出一些油彩颜料,那红色让我想起了鲜血。“没有,我不常来,至少没在半夜里来过。”
“艾坡找你什么事?”
“还不是那回事。”
“他为什么觉得你会答应呢?”
“我不知道。”
我决定现在可以天马行空地猜上一猜。“是不是因为他什么时候看到你和舒密特在一起?”
她拿着蘸了红色油料画笔的手僵在半空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像很多谜案一样,这件事的关键是在什么人而不是怎么做的。我们之所以会感到迷惑是因为我们没有看到这个重点,我们一直集中在查怎么做的而忽略了是谁做的,所以我们才没法解决。问题——最重要的问题——不在凶手是怎么逃脱的,而是谁开了保险箱,偷光了珠宝。只要我们能回答这个问题,其他的就变得十分明显了。”
“你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她小心地问道。
我望向东方,视线穿过树丛,一面用手遮挡住升起的耀眼阳光。“暂时把舒密特的死忘掉,你就有答案了。他一个人在上了锁的运务员专用车里,是车上唯一两个知道保险箱密码的人之一,保险箱打开了,珠宝不见了,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吧?舒密特——只有舒密特——才能偷得到那些珠宝。”
她在空白的画布上画了一笔,那条红色和我所看到的天空的颜色相比,似乎太深了些。“那是谁杀了他呢?行凶的刀到哪里去了——还有珠宝呢?”
“当然,他有个共犯。他告诉我们说他要上床睡觉,可是在我们发现他的尸体时,他身上仍然穿着制服。可见他当时是在等人——不是随便哪一个乘客,他们根本不知道车上有珠宝,而是某一个他事先就说过这事的人,也就是在帕尔森通知铁路公司,要求使用保险箱之后。”
“你问我是不是艾坡看到过舒密特和我在一起。”
“是的——因为你就是那个共犯,对吧?一旦我们明白舒密特是窃贼,把珠宝交给了共犯,那上锁的运务员专用车密室之谜就一清二楚了。他把珠宝从保险箱里取出来,由那个发饷用的小窗口递出去交给等在两节车厢之间的共犯。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计划要编造的故事是什么,可是他根本连说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你决定自己独吞那批珠宝。
“你由那扇小窗子用刀刺了他的胸口。他踉跄后退,门边只留下一两滴血迹,然后倒在保险箱旁边。之后你只要把小窗一关,让弹簧锁锁上,那完全不是凶手如何从运务员专用车里逃出的问题,因为凶手根本从来没进过运务员专用车!”
“你认为是我干的?”
我点了点头。“舒密特在他垂死时留下的讯息指出是你。”
“指的是我?elf?”
“我刚刚看到奥白菜安计数车票的时候才突然想到。数数目!你既然是窃盗的共犯,当然不会用你的真名旅行,舒密特不知道你用的假名是什么,所以他不能照一般的办法来指认你——写出姓名。可是他用了除此之外最好的办法:他写出了你的床位号码——elf在德文里就是十一。他不用阿拉伯数字的11,因为那可能被误以为只是两道血印。而不是一个数目字。elf——意思是十一号,第十一床,是你在火车上的床位号码。
她的眼神现在变冷了。“那珠宝呢?”
“你从一开始在画布上就用错了颜色。这种红色太暗了!也许因为所有的油画颜料软管里装的东西都和外面的标签不一样吧?”
我拿起了几根,挤了一下,感觉到里面的硬物。“把软管里的油画颜料弄完,从后面打开再封上,用这种地方藏匿实在很聪明,也是警长手下绝对找不到的地方。珠宝盒子和比较大件的珠宝当然只好丢出车外——可是绝大多数的珠宝就在你的油画颜料里,至于大件的珠宝,可以等下再去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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