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也给萨姆巡官来一杯,还要一瓶白兰地,还有,来些好吃的。随我来吧,巡官。」
他领前穿过拥挤的房间,向嘈杂的客人们这边颔首那边微笑。他们找到一个空桌的角落,在一条教会坐席似的长板凳上坐下。担任酒馆老板再尽职不过的法斯塔夫,不但监督准备了一顿可口的午餐,还亲自端上桌来。巡官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随即把他的丑鼻头埋进啤酒泡沫里钦将起来。
「现在,巡官,」等萨姆吃下最后一口菜,并倒尽瓶底最后一滴白兰地以后,老演员说:「告诉我你的问题在哪里。」
「困难就在这里,」巡官怨怒地说:「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如果你看报的话,你知道的其实就和我差不多。你看过报上关于几个月前老太太丈夫自杀的消息?」
「是的,报纸上免不了都是约克·黑特背叛亲族的报道,告诉我,你抵达现场时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萨姆把背靠在坐席的核桃木高椅背上,「我第一件事,就是调查番木鳖碱被掺入蛋酒奶的正确时间。 厨娘兼管家阿布寇太太,于大约2时25分把玻璃杯放在餐厅的桌上,依我推算,五至十分钟以后,黑特太太和那个又聋又哑又瞎的女儿进来,发现小坏蛋杰奇正灌下一大口他姑姑的饮料,到此为止看不出什么。」
「是没什么,」雷恩说:「依我所知,你对记者们指出,就周围的情况看起来,任何人都有机会在那饮料里下毒。你有没有问过小孩子,他是在什么时候进入餐厅?」
「当然问过,可是你知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能怎么办?他说他是刚好在他祖母和露易莎姑姑见到他之前进去的。我们一直没查出来,谁可能在小孩子之前溜进餐厅过。」
「原来如此,小孩子完全复原了吗?」
萨姆巡官哼着鼻子,「怎么不复原!要杀死他,一口毒药还不够呢。什么孩子!那种小鬼,看了就想把他活活掐死。说他并没有要偷那坏蛋酒奶——噢没错,当然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喝下饮料。说:『埃米莉奶奶吓了我一跳,我就把它喝下去了。』就是这样。不幸他没有多喝一点,真是的。」
「我打赌你自己小时候也不是什么斯文的小公子,巡官,」雷恩哈笑道:「蛋酒奶被下毒的那段时间,其他人都在什么地方?报纸上没说清楚。」
「呃,先生,那是一团乱,你知道。这个船长,崔维特——他正好在隔壁房间,图书室里面,在看报纸,但是他说他什么也没听到。然后姬儿·黑特——她在楼上的卧房,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下午两点半了哪,你看!」
「年轻女士可能前一晚出游了,」雷恩不带任何表情地表示,「我相信是参加那种所谓的狂欢酒会去了。异端一个,我看是。其他人呢?」
萨姆用十分消沉的眼光瞧一眼白兰地酒杯,「呃,这个叫露易莎的女人——怪胎一个——通常在午饭后小睡片刻,她和她老母亲睡在楼上同一间房间。总而言之,原来在花园里跟下人找碴的黑特太太到楼上叫醒露易莎,然后在差不多刚好两点半时,两人一起下楼去喝蛋酒奶。花花公子康拉德——小孩子的老爸——在房子东边的侧巷散步抽烟,说他头很痛——八成是宿醉未醒——需要透透空气。作诗的那个女孩儿,芭芭拉·黑特——据我所知,她是个名人,而且是那一群里面唯一像个人样的,雷恩先生,一个有脑筋的好小姐——她在楼上工作室写作。史密斯小姐,即露易莎的护土,卧房在露易莎房间的隔壁,俯视东厢的侧巷——说她在她的房间里读周日报纸。」
「还有其余的人呢?」
「几个仆役。管家阿布寇太太——她在后面的厨房,和女佣维琴妮亚在收拾午餐的杯盘。阿布寇太太的丈夫,乔治·阿布寇,在后头的车库给车子打蜡。差不多就是这样,看起来没什么希望,可不是?」
雷恩点点头,他的眼睛紧盯着巡官的嘴唇。「你说的那个独脚船长崔维特,」他终于开口,「是个有趣的人物,他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巡官?他星期日下午两点半在那个房子里做什么?」
「噢,他呀,」萨姆咕哝道:「他以前是个船长,已经住在黑特家隔壁好几年了——是退休以后买的房子,我们已经调查过他了,放心,钱多得很——他用自己的货轮行船三十年,在南大西洋碰上一次暴风雨以后被迫退休。大浪把他卷倒——腿上伤了好几处,大副没料理好,等到抵达码头只有锯断的份儿,是个很有历练的老家伙。」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巡官,」雷恩口气温和地说:「他怎么刚好在房子里?」
「慢慢来,好不好?」萨姆嚷嚷:「对不起,我本来心情好得很,直到你提醒我这档事……崔维特常常来黑特家,听说他是约克·黑特唯一的真心朋友——两个寂寞的老怪物正好凑在一块儿,我看是同病相怜。据我所知,崔维特对黑特的失踪和自杀相当痛心,但是他没有因此就不上黑特家,他有点对这个露易莎·卡比安惺惺相借,你知道——或许因为她是个从无怨言的甜女孩,又横遭不幸,而他是个少一条腿的残废。」
「很可能,身体的缺憾确实能帮助人建立友情,那么这个好心的船长就是在等着探望露易莎·卡比安?」
「正是如此。他每天都去看她,他们很合得来,连那个老魔女都赞许此事——她还高兴竟然有人会关心那个又聋又哑的女儿呢——倒是天晓得其他人在不在乎那个女孩子。他两点左点进来,阿布寇太太告诉他露易莎在楼上午睡,他就到图书室去等。」
「巡官,他们怎么沟通?毕竟,那个可怜的女子既不能听、不能看,也不能讲。」
「哇,他们有些办法,」巡官闷闷地说:「你知道,她一直到十岁才完全聋了,同时他们也教导她许多事情,然而多半时候,崔维特船长只是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她很喜欢他。」
「真可怜!好了,巡官,至于毒药本身,你有没有追查番木鳖碱的来源?」
萨姆笑一声,「没什么像样的运气。我们自然一开始就紧抓住那条线索,可是结果是这样,你知道,约克·黑特这家伙从来就没有丧失对化学的热衷——据我所知,他年轻的时候是赫赫有名的化学家,他在他屋子里搞起一间实验室,过去整天都泡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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