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立即对合并这个拥护奴隶制的州大造舆论,极力赞成。废奴主义者则大肆斥责这个为人肉贩子开辟的市常辉格党人也大张旗鼓,指责南部民主党人策动得克萨斯居民造反并申请并入美国是为了扩张蓄奴制的势力范围。而即使是对印第安人大动干戈的勇敢刚毅的杰克逊总统这时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不敢越得克萨斯一步,直到1837年3月即将离任之际才承认其独立。
随后范布伦总统亦拒不提议合并。
得克萨斯转而寻求欧洲的支持,英国这时明显地表露了对得克萨斯的兴趣。而同时约翰·泰勒总统亦欲有所建树,授命约翰·卡尔霍恩与得克萨斯签订了合并条约。卡尔霍恩得意忘形,画蛇添足,之后公开照会英国公使,说蓄奴制关系到美国的和平、安全和繁荣,而合并则有助于这种制度。这就激怒了废奴主义者,使该条约没能通过。
1844年的总统大选就围绕领土扩张问题展开了。林肯心目中完美无缺的亨利·克莱莫棱两可,说如果合并必须打仗,他就反对,而如果能不失面子,不导致战争,并得到联邦共和国的一致赞同,那他是很乐意看到合并的。他因此而栽了跟斗。反对合并的前总统范布伦为卡尔霍恩派民主党人击败。最后冒出的是来自田纳西的黑马大奴隶主詹姆斯·波尔克,他当然是主张合并的,他以38,000微弱多数普选票和170对105选举人票获胜。正像卡尔霍恩在一封信中所写的一样,合并是一个南部问题,不是辉格主义和民主主义的问题。这次选举就大致上将美国的政党按南北切开。
主张扩张领土取得了胜利,因为"向外扩张、占领整个大陆"是美国的"显然天命"。扩张就是扩大自由领域,使民主制度扩展到整个北美大陆。
林肯注视着美国,他无疑发现美国就像一条具有血盆巨嘴的大鳄鱼,而其嘴巴一旦张开,不吞噬大片土地是不能满足其欲望的。自其独立以来便不断向西挺进,移民潮一浪接一浪。林肯知道,他自己一家就是这样一个西迁的典型,从他的祖父老亚伯拉罕·林肯起(这之前他家还可追溯至1637年其先祖在马萨诸塞登陆)就从弗吉尼亚搬至肯塔基,他就在那块野牛成群的土地上诞生,然后他的父母带着他一会儿去印第安纳,一会儿去伊利诺伊,使他们的足迹总是印在美国的边疆上。哦,对了,他的那个继弟约翰·迪,现在正计划着迁至密苏里呢!
鳄鱼的欲望是难以满足的。几乎在得克萨斯问题同时,美国还虎视眈眈,盯着俄勒冈和加利福尼亚,吃着碗里,盯着碟里。俄勒冈当时有55万平方英里土地,美国的巨嘴在那儿碰到了英国的大喙,狼贪虎毒,互不相让,这块地方从十九世纪二十年代起便属两国共管。那个地方一直只能吸引商人、猎人和传教士,他们在那多年,踩出了一条冷清的俄勒冈小道。忽然有一天,这条小道上人叫马嘶热闹起来,原来俄勒冈的威拉米特土壤肥沃、气候宜人,是个新伊甸园。好动的美国人闻知后立即收拾行装,扬鞭摧马而去。
这块新伊甸园之南便是加利福尼亚,乃是墨西哥的一个边远省份。这个地方被渲染成"世界上最富饶、最美丽和最有益于健康的地方",使得许多美国人心痒难搔。而那个旧金山港呢?那可是个宽广得足以容纳全世界海军的良港啊!美洲是美国人的美洲,岂容英国人置喙。于是从杰克逊总统起,就一直试探购买该地的可能性,墨西哥政府拒绝了。
现在波尔克当选了,在任总统泰勒离职前夕确信合并得克萨斯符合民意,他签署了众议院120对98票、参议院27对25票简单多数通过的合并议案。
波尔克总统于是就得面对与墨西哥交战的危险。他痛感只有一张嘴,不能同时吞下两块肥肉,那就与英国妥协解决俄勒冈吧,最终沿北纬49°线划分俄勒冈,以南属美国。
腾出手来, 1846年,波尔克就希望墨西哥政府能够识相,和平放弃加利福尼亚和新墨西哥,他希望墨西哥接受以格兰德河为边界,希望其出卖新墨西哥在格兰德河以西的部分及加利福尼亚。然而带着他的希望前往墨西哥的使节受到冷遇,他因此而起草了战争咨文,正在这时,传来4月25日墨西哥军队越过格兰德河打死美军3人、打伤数人、余者多人被俘的消息,波尔克急忙修改咨文,声称已忍无可忍。5月11日,他的咨文提交给国会,国会宣布进入战争状态。
伊利诺伊州很快激起了好战情绪,其国会议员贝克试图辞离国会去组建一个团,他最终没有辞职却如愿以偿领导队伍去打仗。该州前去参战的还有国会议员J·哈定,他在1844年秋季当选,而后,他在一次战役中殉职。
密西西比州新当选国会参议员杰弗逊·戴维斯在战争进行之际无心谋取公职,他前去打仗并且极为出色。U·格兰特、R·李也都在这次战争中初经风雨。
但是好战情绪主要出现在南部,东部和北部则相当冷淡,大多数辉格党人感到应当支持有关军事措施,除此之外别无良法。林肯正是这种态度。他没去应征,但作过一次演讲。战争之初,他和其他人的演讲被认为是"热烈、震动而成效昭彰的,他号召人们应当站在国旗一边,至少在伊利诺伊大众看来,这是饱含爱国之心的,他不想冒犯大众,他现在是在和卡特莱特竞争,假使有些言论伤害了大众的爱国之心,那无疑会被大众愤怒之波涛所淹没,无论当选之事了。但林肯显然并不喜欢这次战争,他小心翼翼地绕险而过,他当选了。
★在第八巡回审判区
林肯要到1847年12月才到华盛顿就职,这一个间歇期他继续在第八巡回审判区奔忙,而且他颇有些喜欢这个工作,因为只要在家里时间呆得稍长,他知道不愉快就会莫名其妙地找上他,出外巡回审判正好是躲避妻子的最好借口。一旦出外,他就颇有些如鱼得水。春秋两季他很少回家。第八巡回审判区先只辖9县,后扩大到15县,整个区约长150英里,宽100英里。林肯就这样从斯普林菲尔德至彼得斯堡,跟着去哈瓦那,再去皮奥里亚、马塔莫拉、布卢明顿,然后东至丹维尔,再折回至查尔斯顿,回到斯普林菲尔德。
这条线他走了多年,熟悉这里的许多人和小酒店。在小酒店里,他和同行律师讲笑话,有时甚至戴维·戴维斯法官也会放声大笑。他的笑话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个时候极为有名,以至后来南北战争爆发时,有两个妇女讨论是林肯得胜还是杰弗逊·戴维斯打赢的问题。其中一个说:"我想肯定戴维斯会取胜,因为他常常祈祷。"另一个反驳道:"可是林肯总统也祈祷呀。""那是不一样的",那个妇女回答说,"上帝以为他在开玩笑。"
通常对第八巡回审判区的案子,林肯都能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即使眼看着要输掉官司,他也会急中生智,挽回败局。一次他与一个有名的代理人相遇,他的对手说得头头是道,陪审团明显已倾向于他。这时只见林肯颇有些局促不安,换腿频仍,随后他从审判桌上抢过一张报纸就急冲而出审判室,好像有某种万分紧急之事非做不可。他的举动立即引起朗朗笑声,法官也乐了。当然,他对手的辩说效果也减弱了。然而就在他即将去华盛顿前不久,他却吃了一次瘪。
在林肯的父亲汤姆居住的柯尔斯县也住着一位来自肯塔基的名叫罗伯特·马森的人,他拥有一些奴隶,在农忙的时候带他们到柯尔斯县,忙完之后带他们回肯塔基。其中有一个黑白混血女奴名叫简·布里扬,是安东尼·布里扬的妻子。 1847年秋天某日,简与马森的管家大吵大闹了一回,管家威胁说要将她和她的丈夫、孩子立即遣回肯塔基,然后将她们卖至下南部,那是奴隶制猖獗之乡。安东尼因此而惶惶不可终日,于是他匆忙跑到附近的一个乡村酒店,在那里酒店老板和拉瑟福医生听完了他的叙述。拉瑟福医生告诉安东尼回去将他的老婆孩子一起带来。事情发生后马森匆匆赶至酒店,而那时那里反奴隶制的人们聚集一堂、群情激愤,他们拒绝了马森带回他的奴隶的请求。然后马森将他的奴隶送进了牢房。治安法官O·菲克林进行了一次审讯。当时伊利诺伊州法有一条允许将不服管教的黑人售卖。他于是说自己在此案中没有审判权,然后追溯到这条法律说这使他有权将这些黑人交给执法官扣留,直到登广告卖掉,得来的钱抵付坐牢的开支。这些黑人被关押了两个月,这期间人们采取了一系列活动比如寻找法律根据等用于营救他们。最后马森起诉拉瑟福,告他引诱他的奴隶由此而造成了2500美元的损失,要求赔偿。正在这时,林肯巡回至查尔斯顿,马森立即找着他要他帮忙。
拉瑟福知道林肯是"诚实的老亚伯",曾说过奴隶制是建立在非正义和错误政策的基础上等之类的话,他也找着林肯让他全权代表自己打赢这场官司。
只见林肯摇了摇头,告诉拉瑟福他现在受聘于马森,除非解聘。拉瑟福一听火冒三丈。林肯看着他怒气冲冲地去了才想到自己的行为,然后他试着并终于与马森解约,一路直奔拉瑟福,兴冲冲地告诉他,可以受命于他,拉瑟福说他已找到康斯坦布尔律师。林肯只好出面替马森诉讼。经过这番折腾,林肯神不守舍。在辩论中,他的幽默、他的雄辩才华、他的机智都没有了,他极为虚弱无力。争辩直指人身保护法令,林肯听着他的对手引述有关条文,显得极为痛苦,他退让了,他失掉了诉讼。
他的灵魂为此而大受震动,他为马森辩护之初似乎没有想得更多,马森有了法律上的纠纷,自己帮他寻求法律上的解决,而受到忽视的是马森是个奴隶主,而且是他的奴隶出了麻烦。他是有意忽视吗?可能不是。那时他可能更多地想到自己是个律师而没有想到自己的政治家身份,他是巡回至此。
当他看到拉瑟福一怒而去才使他反省自己,而这就使得他在法庭上缚手缚脚,不能放开喉咙,慷慨激昂。
他差不多是灰溜溜地回到了斯普林菲尔德。现在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大儿子罗伯特·托德(爱称鲍勃),生于1843年8月1日,老二爱德华·贝克(埃迪)生于1846年3月10日。鲍勃是个小矮子,但口齿清晰,且十分机灵。林肯对他的儿子聪明活泼感到极其满意,与他的儿子在一起他会忘了许多烦恼。他很少严厉管教他的儿子,玛丽则不然,有一次他告诉其好友斯皮德,"有人来告诉我鲍勃不见了,可是等我回到家里,他母亲已经找到了他并打了他一顿,现在他很可能又跑掉了。"
他有些羡慕他的儿子,鲍勃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可以一走了之,而自己却不能逃避。朋友们,特别是他的妻子切盼他能出人头地,他下决心满足他们的愿望。实际他对政治已有些厌倦。他像一只高飞的鹰,当掠过一个更高的山峰之际,却发现眼下仍然是同样的景色,只不过在斯普林菲尔德,他脚下的河叫做桑加芒,而在华盛顿却叫波托马克,名字不同罢了。因此他觉得进入国会并不像他所期望的那样高兴。
★"政治自杀"
他带着妻小于1847年12月2日抵达华盛顿,不久将家小安顿于斯普里格夫人的公寓,它位于绿叶街,提供膳宿。公寓后有一间菜园,菜园常受邻家之猪的侵扰,林肯太太不时听到吆喝猪的声音。而大街上也鸡行鹅步,她不免对华盛顿颇为失望。
林肯则对美国军队入侵墨西哥再也不愿沉默。他在众议院大厅宣誓就职后不久,就对这个已经进行了二十个月的战争起因向总统表示了他的质疑。
对墨西哥的战争美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斯科特于1847年9月14日攻入墨西哥城,墨西哥很快就投了降。而"这个胜利是从倾盆的鲜血中出现的美丽彩虹",林肯认为,"是用魔法来毁坏一切的毒蛇之眼",因此,他要总统"能证明洒上战争的第一滴血的那块土地本来是我们的,证明它不是处于一个有居民的国家之内,或者说,如果是处于这样一个国家之内,它的居民已服从得克萨斯或美国的行政权力,而布朗要塞的位置情况也是如此。"在林肯看来,美国军队开往格兰德河时,是开进了一个和平的墨西哥新拓居地,而且把居民们从他们的家里和正在生长的谷物地里吓跑了。布朗要塞呢?是美军在一块墨西哥棉田里构筑的,当军队到达时,棉花幼苗正在生长,却给毁了。墨西哥人断言那不是得克萨斯的领土,因而越过格兰德河出兵攻打,这才导致总统宣战,而这个边界问题始终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真的是墨西哥人使美国人的血洒在了美国的土地上了吗?林肯从战争起因上予以质问,他觉得这涉及战争的正义性问题,"谁都不应该对此沉默",他拍案而起,明确认为"这场战争是没有必要的,也是违反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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