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山区这里多么宁静啊,生活在星空之下。这是一群富有献身精神的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尽管我原先期望在具体策划战斗时有发言权,但瓦加斯觉得我给大家当炊事员更能发挥作用。鉴于食物短缺,这件工作并不容易,不过总得有人负责。而且考虑到各方面因素,我做的第一顿饭很成功。的确,不是谁都特别喜欢吃毒蜥,不过大家还是别挑剔吧。除了几个可恶的家伙,他们对任何爬行动物都有偏见。这顿饭吃得一点事也没有。
我今天无意听到瓦加斯在说话,他对我们的前景很乐观,觉得我们会在12月的某个时候拿下首都。另一方面,他弟弟路易斯——一个天性内省的人——认为我们饿死只是个时间问题。瓦加斯兄弟经常因为军事战略和政治哲学吵架,难以想像这两个伟大的造反领袖仅在上星期,还是本地希尔顿酒店里的两个男厕服务员呢。这段时间,我们在等待。
6月10日:今天全天都在操练。多不可思议啊,我们从稀里垮拉的游击队,变成了精锐之师。今天早上,我和赫尔南德斯练习用大砍刀——我们砍甘蔗用的那种,刀刃锋利——因为我这位搭档突然热情过度,我知道了我的血型是O型。最糟糕的是要等待。阿图罗有把吉他,可他只会弹《美丽的天空》,尽管他们一开始很喜欢听,不过很少有谁要求再听一次。 我试着换种方法做毒蜥,我想他们喜欢吃,然而我注意到有几位嚼得辛苦,再且咽的时候,需要猛地把脖子往后仰。
我今天又无意听到瓦加斯在说话。他跟他弟弟在谈拿下首都后的计划。不知道革命完成后,他会给我留什么位置。我的忠心耿耿——那只能用像狗一样来形容——会得到回报的,我对这点很有信心。
7月1日:今天我们最精锐的一队人马为找吃的而去袭击了一个村子,有机会实施我们一直演练的战术。多数造反者表现得不错,尽管这队人马全军覆没,瓦加斯仍认为这次在道德上打了场胜仗。我们没参加袭击的人坐在营房周围,阿图罗又好意为我们弹起了《美丽的天空》。士气依然高昂,尽管食物和武器事实上都没有,时间也过得缓慢。幸好,极度炎热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我想那很能解释大家发出的咯咯声。我们会时来运转的。
7月10日:总的说来,今天是不错的一天,尽管我们遭到了阿罗约的部队的袭击,伤亡惨重。这部分说来怨我,因为当一只塔兰图拉蜘蛛爬上我的腿时,我无意尖声喊着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字,因此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有一阵子,我赶不走这个顽强的小蜘蛛,它直往我衣服里面钻,让我僵硬地旋转着冲向溪流,在里面扑腾了45分钟之久。很快,阿罗约的士兵向我们开了火。我们英勇战斗,但在遭到突袭的恐慌下,引起了轻度的组织混乱。开头10分钟里,我们自己人交上了火。一枚手榴弹落在瓦加斯脚边,他勉强捡了一条命。他意识到对我们的事业而言,只有他不可或缺,就命令我扑到手榴弹上,我就那样做了。老天有眼,那枚手榴弹没爆炸,我安然无恙,只有轻度的痉挛,再加上除非有人握住我的手,否则就睡不了觉。
7月15日:大家的士气似乎仍然高昂,尽管有些小挫折。先是米格尔偷了几枚地对地导弹,可是错当成地对空导弹,想打下几架阿罗约的飞机时,却把我们的卡车全炸了。他想把这件事一笑置之,何塞火冒三丈,两人打了起来。后来,他们又言归于好,并且开了小差。顺便说一句,开小差可以成为大问题,虽然到这时,4个人中有3个还有乐观主义及团队精神。当然,我仍保持忠诚,负责做饭,可是大家似乎没意识到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事实上,我已经收到这样的威胁,如果我还不能提供毒蜥之外别的食物,就会有生命危险。有时候当兵的就这么不讲道理。尽管如此,也许近几天,我会用什么新的东西让他们吃一惊。在此期间,我们坐在营房周围等待。瓦加斯在他的帐蓬里踱来踱去,阿图罗坐着弹《美丽的天空》。
8月1日:尽管我们有那么多可以欣慰的事,但在叛军总部这里,无疑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紧张,一些小事显示出有种暗暗涌动的不安情绪,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首先,随着吵架越来越频繁,出现了好几起捅刀子事件。另外,有次企图袭击某个军火库以重新装备自己,结果却被打垮。当时豪尔赫的信号弹在他口袋里时机未到就放了,大家都被追击,除了豪尔赫,他在像个弹球一样弹来弹去弹了12座楼房后被抓到。那天晚上回到营地后,我拿出毒蜥时,这帮人闹起了事。有几个把我按在地上,拉蒙用我的长柄勺子打我。老天有眼,天上的雷暴把我救了,它让3个人丧命。最后,当挫败感达到顶峰时,阿图罗又弹起了《美丽的天空》,队伍里有几位音乐细胞没那么丰富的把他带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强迫他把吉他吃了下去。
有利的方面是,瓦加斯的外交特使在多次碰壁后,终于跟美国中央情报局达成一项有意思的协议。照此协议,他们有义务向我们提供不少于50只烧鸡,以此换取我们始终紧跟他们的政策。
瓦格斯现在觉得在他预测12月将取得胜利时,也许言之甚早,他指出要想获得全面胜利,就需要更多时间。很奇怪的是,他不再看地图及海图,现在却严重依赖星象学读物和鸟内脏。
8月12日:形势变得每况愈下。我为变换食谱而小心翼翼捡的蘑菇偏偏有毒,虽然惟一真正让人不安的副作用是轻度惊厥,多数人都发作过,但他们似乎愤怒得过头了。另外,中央情报局重新衡量了我们革命成功的机会,结果在迈阿密海滩为阿罗约及其内阁安抚性地开了一席早午餐。另外又把24架轰炸机作为礼物送给阿罗约,瓦加斯对这两件事的解释是他们的立场有了微妙的改变。
士气似乎仍然高扬。开小差的比例上升了,但只限于走得动的。瓦加斯自己也好像有点郁闷,开始考虑起后路。他现在的感觉是阿罗约政权下的生活可能说到底,根本没那么难过,他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对留下来的人再定位,放弃革命理想,组成一支伦巴乐队。这段时间内,大雨已经造成了山体滑坡,华兰兹兄弟睡觉时被冲进了峡谷。我们派了一个使者去见阿罗约,拿着一张修改过的要求清单,特别注意删去了要求他无条件投降那条,代之以要求得到一种获奖的鳄梨酱配方。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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