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小姐?她是刚来的,非常令人愉快,我喜欢她。她不像这儿其他某些人那样脾气差,虽然他们的用意是好的。她的幽默感也不赖。唔,你最
好还是走吧。见到你真高兴,莱尼。”
“哎,好吧。见到你我也高兴,梅耶。”
门代尔恍恍惚惚地起身走到了走廊上,心里希望着能在走到电梯口之前碰到希尔小姐,但是不见她的踪影。当门代尔到了大街上的时候,他想好了
一定要再次见到她。坐的士穿过中央公园回家的路上,他在想,天哪,我认识女演员,我认识模特儿,但是这位年轻护士比其他所有人加一块儿还要可爱。为什么我没有跟她说话呢?我应该跟她聊上一会儿。不知道她结婚了没有?咳,不会的————如果她是叫希尔小姐的话就不会。我应该向梅耶打听一下,不用说,要是她是新来的……他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所有的“应该怎么怎么样”,想像着他错失了某个重大机会,接着又用这样的事实安慰自己,即至少知道了她在哪儿工作,可以再次找到她。他想,也许到了最后,她会证明自己是个愚蠢或者乏味的人,就像他在娱乐圈里遇到过的许多漂亮女性那样。当然,她是个护士,那意味着她所关心的方面具有更深的层次,更具人道主义一些,而没那么自高自大。他琢磨着可以在医院外面等她,但又想到她的值班时间会变,会错过她的。另外,要是去和她搭讪的话,可能会让她心生反感。
第二天,他又去看望伊斯科维茨,还给他带了一本《精彩体育故事》,他觉得那会使他的看望没那么招人猜疑。伊斯科维茨看到他又来看望自己既
惊讶又开心,但是希尔小姐那天晚上没有值班,代替她进进出出病房的,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护士,名叫卡拉迈鲁利斯小姐。门代尔几乎掩饰不住失望之情,努力想保持对伊斯科维茨所说的话感兴趣,但是没能做到。伊斯科维茨有点儿处于镇静剂的作用之下,一直没能注意到门代尔心烦意乱,急欲离开。
门代尔第二天又去了,这次发现他那位可爱无比的梦中情人正在看护伊斯科维茨。门代尔结结巴巴地和她聊了几句话,在离开的时候,他设法在走
廊里靠近了她,偷听着她和另外一个年轻护士的对话。他好像听到了她有男朋友,第二天晚上要一块儿去看一场音乐剧。在等电梯的时候,门代尔一面
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一面在仔细聆听着,想要弄明白她和男朋友的关系到了何种程度,但是没办法听清所有细节。他的确好像听到她已经订了婚,虽
然她没戴戒指,他觉得自己听到了她提到谁的时候是说“我的未婚夫”。他感到气馁,想像着她是某位年轻医生的可爱伴侣,也许是位出色的外科医生
,和她有着许多职业上的共同兴趣。当电梯门关上并把他载到一楼的时候,他最后的印象是希尔小姐在走廊上走着,在跟另外一个护士亲亲热热地聊天。她的臀部诱人地左摇右晃,她的笑声像银铃一般,刺破了病房那种死气沉沉的寂静。我一定要得到她,一定不能像过去很多次那样搞砸了,门代尔想着,心里充满了渴望和激情。我一定不能头脑发热,不要推进太快,一定不能操之过急。她是否真的如我想像的那样无可挑剔?如果是这样,她对那个人有多忠诚?那么我有没有一点机会?要是她是自由之身,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理由我不可以追求她并赢得她,甚至可以从那个男的那儿赢得她。但是我需要时间,需要了解她的时间,然后是向她发动攻势的时间,还有聊天、欢笑、展现我那极具洞察力的天赋和幽默感的时间。门代尔几乎像是个王公大臣一样绞着手,心头兴奋不已。合理的计划是在我去看望伊斯科维茨的时候和她相见,然后慢慢赢得她的好感,不要急于求成,一定要间接一些,我那种强人所难、直来直去的方式在过去让我失败得太多了。一定要有所控制。
想停当后,门代尔每天都去看望伊斯科维茨,这位病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竟会拥有这么一位忠心耿耿的朋友。门代尔总是带一件实实在在的,而且也是考虑周到的礼物,是那种有助于增加希尔小姐对他的好感的礼物。漂亮的花束,一本托尔斯泰的传记(他有一次听到过她说自己是多么喜欢《安娜·卡列尼娜》),华兹华斯的诗集,鱼子酱等。伊斯科维茨看到门代尔带来的东西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鱼子酱,而且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华兹华斯。门代尔倒是忍住了没有给伊斯科维茨带去一对古董耳环,他看到过一对,知道希尔小姐会喜欢的。
这位神魂颠倒的求爱者抓住每个机会和伊斯科维茨的护士交谈。他了解到没错,她订婚了,但为之焦虑不安。她的未婚夫是个律师,而她曾经幻想过嫁给其职业跟艺术有更多关系的某位。虽然如此,诺曼————即她的男友————身材高大,肤色浅黑,相貌堂堂,是能让身体条件没那么突出的门代尔自惭形秽的那种人。门代尔总是在向每况愈下的伊斯科维茨大吹大擂自己的成就和见识,声音大得让希尔小姐也能听到。他觉察到自己可能正在打动她,但是每次当他似乎有戏的时候,她总会谈到和诺曼订的什么将来计划。这位诺曼多幸运啊,门代尔想着,他和她共度时光,一起欢笑,订计划,他把嘴唇堵上她的嘴唇,他脱掉她的护士服———也许不是全部脱掉。噢,天哪!门代尔叹息着,眼望上苍,灰心丧气地摇着头。
“您不知道,您来看望对伊斯科维茨先生有多么重要。”有一天,这位护士对门代尔说,她那令人愉快的笑容和大眼睛让他心花怒放。“他没有家,而大多数朋友的空闲时间太少了。当然,我的看法是这样的,一般人都缺乏同情或者勇气,不愿和晚期病人待很长时间。人们完全不关心垂死的病人,宁愿不去想起这种事。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您的行为是……怎么说呢,高尚吧。”
门代尔对伊斯科维茨关怀得无微不至的事传了开来,在每周的扑克牌局上,他深受牌友们的爱戴。
“你做得真是太好了。”在打牌的时候,菲尔·伯恩包姆对门代尔说,“梅耶告诉我谁都没有你去得勤,还说觉得你为了去看他,甚至还讲究了穿着呢。”在那一刻,门代尔的心思集中在希尔小姐的臀部,那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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