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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之间

时间:2013-10-13 10:43:05  来源:  作者:吉尔·柏奈特  
简介:美国驻菲律宾大使的女儿赖蕾莉,出生在美国南部一个富豪家族,从小娇生惯养,长到十七岁了还未见
到父亲。为了寻找父爱,她只身来到菲律宾,在等待父亲时,偶然被一个正在遭叛军追捕的美国雇佣兵傅山
姆所劫持。这个生长在美国北方芝加哥贫民窟的独眼大兵,其意在保护她,怕她为自己受连累,结果在逃亡
中一直与她在一起,二人经历了许多危险和磨难,终于结下浪漫的爱情之果。...

  那些守卫不理会她,猛拉着山姆走出去。在关上门前她看了山姆的脸最后一眼,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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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山姆站在茅屋中,视线锁在对面的墙上,费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挺起火烧般的肩膀。他没有呼吸,只是全神贯注在肮脏的墙壁上,等着士兵把门关上。而那似乎花了一世纪之久。

 

  自他左方传来喘息的声音。“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知道即使开了口也说不出什么,反而会将他努力压抑的呻吟声泄漏出来。

 

  门关上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山姆双膝落地。

 

  他面朝地的趴着,他的肋骨因被踢而瘀伤疼痛着,左腿则因路拿的脚没踢准肋骨而痛得麻痹,他的手掌和手指因酷刑而肿胀,使得绑在腕上的绳子像虎头钳一样紧。

 

  他无法再向前挪半步了,他好累好累,但又挣扎着不想隐入睡眠中。他必须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必须是完全的控制。这将是对意志力的一种磨练,一个他绝不能疏忽的东西,过去许多次他就是靠自我控制救了自己的性命。

 

  左方传来一阵她走近的声响。她在他身旁站了好一阵子,然后他感到她轻抚着他的上臂,他微微转过头,因突来的刺痛而瑟缩了一下。

 

  他想睁开眼睛,但那要花太多力气,而在几小时的殴打他已没剩多少了。不过路拿仍然什么也不知道,山姆并未真正透露他由何处获得炸药和来福枪。他给了路拿一个假的军火贩名字,他至少得花三天的时间才能查出来,那时山姆应早已逃走了。如果,他想着,他能再度移动的话。

 

  老天,他的下颚受伤了……感觉就像和波士顿的大力士大战了十回般。

 

  又过了几秒后,她的手指将他脸上的黑发拨开,在这过程中,她擦到了他的下巴。

 

  “老天!”一阵呻吟自他嘴中逸出,她拿湿手帕轻拍着他的嘴唇。

 

  “可怜的人。”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她在哭。这正是他需要的,一个歇斯底里的赖莉儿。

 

  他费力地吞了口口水,然后舔舔嘴唇。“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留着自己用吧!”

 

  他听见她吸了口气,然后飞快地收手。他等着她退回她的角落去舔伤口,却感觉不到她的移动。她咕哝着,他努力聆听却仍无法了解她在说什么。接着他又感觉到那条手帕轻拭着他的脸,就在他拒绝她的帮助之后。

 

  他好累,全身又痛得要命,遂停止和能减轻痛苦的睡眠抗争。手帕轻拍过他前额的伤口,使他瑟缩了一下,然后她模糊的低语声传入他所处的痛苦迷雾中。他想笑但不能笑,睡意侵袭着他,越来越沉重,而他最后所想的是她所说的话。那不是挫败、惊慌或难过,而是战斗意志的话,甜美的赖莉儿小姐刚刚叫了他一声“该死的北佬”!

 

  “你能不能停止那该死的喃喃自语!”

 

  莉儿抬头看向山姆,他正满脸瘀伤肿胀地怒视着她,她甜美地笑笑然后开始哼着“迪克西之歌”①。

 

  ①译注:为内战时期南方邦联流行之军歌。

 

  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立即痉挛了一下,她停止哼歌。虽然他受伤了而且看起来一团糟,但她仍不会笨到在他清醒和能移动时为他做些什么事,而且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她为他感到难过。他刚刚才像昨晚般拒绝了她的帮助,不过她也不会放任一个受伤的人躺在那儿流血而不加理会,这不是个基督徒应有的作法。

 

  他昨夜整晚都躺在屋子中央未曾移动过,使她怀疑他是否已经死了。于是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检查他的背,看他是否仍在呼吸,她已可以很容易地发现他背部轻微的起伏。她撕了一大片衬裙试着把它放到他的头下。一直沉沉睡着的他突然惊醒并掷出一把两刃刀,险些正中她的脸,之后她就一直和他保持距离。

 

  黎明过后不久,他就趁着粉金色的阳光照进屋内时,爬回他原先的角落。看到他在挣扎的她正想帮他时,他却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大片衬裙,然后尖锐、恶劣地说不需要她迟来的慈善,又叫她回到她的高塔去让他独自留在地狱里,接着又恶毒地瞪了她一眼,令她不敢再去碰他。一回到角落后,他未再发出一点声响。

 

  而这同时,她也快疯了,另一只甲虫——一只三英尺长的大怪物——自屋顶落到距她仅几英寸距离的地上,不过没掉在她身上并未令她觉得好过些。她试着说服自己别害怕,因为她除了自己外也没有其他的说话对象了。他已叫她要“安静,试试其他新鲜的”。

 

  她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下巴上的瘀青几乎和他的眼罩一样黑,只是多了点紫色。他的下唇则胀得像噘着嘴一样,上面有道流血的伤口,自他的前额到一边的颊骨上则有一道相配的伤痕。

 

  他是她见过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被殴打过的人,路拿上校的做法吓坏她了。她想还是离那个暴徒越远越好,可是她仍有一天的囚禁生涯要熬过。

 

  山姆大声冒出一串咒骂。

 

  她耗尽所有的自尊才控制住自己不发问。

 

  他移动着想去拉他的靴子,但手却不听使唤地滑开,他再度咒骂起来。她别过头去不看他,直到感觉到他炙热、评估似的视线盯着她,她才转回来。

 

  “我需要你帮忙。”

 

  这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傅山姆居然主动要求别人帮忙。但这却是真的。

 

  她移到他身边等待着。

 

  他比着他左脚上的靴子,她第一次仔细打量着他的双手。他的手和手指都肿大而且瘀青,但真正令她屏息的是他指甲的样子,它们像被榔头捶过似的变成黑色。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起自己十岁时被门夹到手指那种痛苦的滋味。那种悸痛就像昨天才发生的那般清晰。当时她的手指也都变成紫色,可是一点也不像山姆的这么严重。她觉得好无助,胸口发紧,还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终于了解他为何那么易怒了。

 

  那是自尊。山姆很有自尊心。他的肉体已经伤痕累累,不想再让她折损他的自尊。

 

  “脱掉我的靴子。”他把脚伸直抬高地面,方便她抓住左靴的鞋跟。

 

  在她的双手和他的双脚被绑着的情况下,她很难抓住他的靴子,手一次又一次的滑开。

 

  “老天!”

 

  她不理他,只是再次用力拉着他的鞋跟,但由于靴上绑着绳子,所以无论她多么努力的拉扯,都无法使靴子移动。

 

  “看来除非奇迹出现,不然你是无法拉下这靴子了。”他紧锁眉头地看着她。

 

  “这就是你大叫的原因?祈求奇迹出现?”

 

  “才不是呢,噢!你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

 

  “这样说是不公平的,我当然能脱下这只靴子,只是——”

 

  “我看得出来,你做得还真好。”

 

  一方面是为了不想再听到他的讽刺,另一方面她也想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做好脱靴子这种简单的工作,她把靴子置于她绑着的双手之间抱在胸前,然后向前倾,白了他一眼,做个深呼吸,接着猛然向后一倒。

 

  靴子啪的一声脱落,莉儿则眼冒金星地跌在地上。

 

  他呻吟着笑了出来。

 

  她挣扎地坐起来,试着抛给他一记能把蛋煎熟的视线,他却笑得更厉害了,不过其间他也瑟缩了几下。要不是他一副被揍得很惨的可怜相,她早就用靴子丢他了。现在她却只能抬高鼻子不理他。

 

  “把手伸进去摸一摸,在接合线旁边应该有个突起。”

 

  她把手伸进温热的靴子里,真的摸到一个隆起,她惊讶地看着他,慢慢拿出一把看来致命的短剑。

 

  “把绳子割断。”他伸出双手。“它们阻碍了我的血液循环。”

 

  她割断一个绳结,他松开自己的手,靠回角落不断搓揉着。她沉思地盯着短剑,然后抬头看着他,他的嘴唇开始蠕动,仿佛在数数的样子。

 

  “你不会告诉我你一直都藏有这把剑吧?”

 

  “真稀奇,只花了四秒钟。”他低语着,然后拿走她手中的匕首,但由于无力抓握,刀子掉到地上。“该死!”

 

  她简直无法置信。他早可以割断他们的绳子,却让他们在这邪恶、原始的黑洞里受苦好几天。“我们早就可以利用这把刀子逃走的。”

 

  “我还没准备好。”他回答,然后傲慢而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我们?”

 

  “我们当然可以成功的,你可以用那把刀割断绳子和对付守卫”

 

  “用这把刀对付一百个游击队士兵?那是不可能的。”他看着她好一阵子,然后说道:“你,你……是个嗜杀的小淑女,不是吗?”

 

  “我又不是说要杀了他们,应该说是……”

 

  “你的意思到底是怎样呢?”他不自然地对她笑笑,一副不管她怎么说他都知道她的真意的样子。

 

  “呃……”她停下来想了想,然后批评道:“傅先生,你何时开始有良心了?你忘记了你曾用刀威胁过我吗?”

 

  “嗯,三秒钟,我怎么会忘了?毕竟那就是我们会如此一团糟的原因。”

 

  “你不是在怪我吧?”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因他把事情怪罪到她身上而愣住了。她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单独去那个市场。而且他为何一直提起时间,几分几秒代表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她看着他受伤的脸说道:“他们八成把你的智慧打掉了。”

 

  他挖苦地看她一眼说道:“真好笑,我对你也有相同的感觉。”

 

  他又在嘲笑她了,她虽不了解他的意思,但他的话却刺激了她,于是她很快地走开。

 

  “等一下!”

 

  她转过头,用她独创的“现在又怎样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力气割断我脚上的绳子,你必须帮我。”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拒绝他的要求,但他被殴打的脸、憎恨的眼神,和肿大的双手,阻止了她不礼貌的态度,而他一副被揍得狼狈不堪,却仍骄傲地站在屋内等着守卫离开的记忆,使她不禁捡起那把短剑。

 

  她握紧剑把试着解开缠在他脚踝的绳子,可是那绳结和拳头一样粗,而且不只一个,如此一来就算靴子被脱了下来,绳子仍紧绑在上面。

 

  “怎么弄那么久?把这该死的东西割断就好了嘛!”他看着她和那些纠缠的绳子奋战。

 

  “它好粗。”她抱怨地说道,一次又一次地试着割断它。她决定可能是角度错了,于是换了个位置再多用点力,咬紧牙根,然后闭着眼睛迅速割着,最后用力一切。

 

  绳子断了,刀子陷人某种柔软的东西中。

 

  他大叫一声,骂了串脏话。

 

  她睁开眼睛,他肿大的手抓着足踝上方,血自他手指间流出来。

 

  “我的天!”她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膝盖。“对不起!对不起!”抓起她的裙摆,她试着去压那伤口。

 

  “走……开!”他咬牙说道。

 

  “拜托,”她恳求着,感觉很难过。这只是个意外,但事实上她砍到他的脚了,而他又是个已经受伤的人。她可以感觉到羞愧的眼泪涌上眼中,她把它们眨回去,低声说道:“真的很对不起。”

 

  室外传来接近的脚步声,她害怕地呆看着,等着门被打开,然后逮到山姆没绑绳子。

 

  “把绳子套回来,快点!”他小声地说。

 

  她回头,发现他已经把足踝上的绳子重新绑了回去,靴子半卡在他的脚上。

 

  “快点,该死!”

 

  她紧张的手指笨拙地扯弄着绳子。

 

  “快点,莉儿,速战速决。”他把手腕伸给她。

 

  “不要动!”她焦躁地低语着,终于在他腕上打了个松松的结。

 

  门打开了,她快速转过头,但因为速度太快,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对准眼睛的焦距。

 

  那个矮小的男人拿着他们的饭和一桶新鲜的水走进来,她松了口气,深怕路拿会逮到山姆。放下水桶后那个男人拿了一碗饭给她,然后露齿一笑递出一只汤匙,她对他回以一笑,此时山姆用他的脚推了推她的背部。

 

  她挺起身子皱眉转过身去生气地瞪着他,他用视线朝下面指了指,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他手上的绳子松开了。

 

  那个带饭来的人从旁走过来要拿山姆的碗给他。如果山姆举起手,那松脱的绳子一定会落到地上。

 

  “我来帮他拿。”她挡在山姆前面伸手去拿那个碗,那个人停了下来,于是她给他一个微笑。

 

  他眨眨眼摇了一下头,然后把碗递出来。

 

  莉儿接下它,在那个男人离开前都不敢呼吸。他终于关上门并传来一阵锁门的声音,她放松地吐了一大口气然后转过头,因为自己所做的正确举动而微笑着,心中则有种对他的伤有所补偿的感觉。

 

  她笑着拿起她的碗,脸上浮起一股自傲的神情。

 

  一只巨大的黑色甲虫扑通一声落在她的碗里。

 

  她尖叫一声把碗丢开,绑着的双手缩在胸前,身体则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一分钟后她抬头看向山姆。

 

  她的脸恐惧地扭曲起来,向后跌坐在鞋跟上,觉得此时两人间保持一点距离对她会安全些。

 

  那个碗像顶教宗的帽子似地盖在他的头顶上,米饭徐徐自碗里流出来,经过他的脸然后吊在紧绷的下巴上晃来晃去,屋内唯一的声音是米饭掉落在他胸前及手臂上的声音。

 

  他一副很……懊恼的样子。他的脖子呈紫色,就像她哥哥杰迪一般,只是更糟些。事实上,她可以确定若非鼻子上也有米饭,他冒火的鼻孔铁定会像恐龙一样喷出烟来。

 

  她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任何话都好。

 

  “不……准……说话。”他用一只明显紧绷的手拂去好的那只眼睛上的米饭,令她觉得他想殴打某种东西。

 

  她的嘴巴紧闭着,再度向后移,仍保持警觉。

 

  那只黑甲虫突然又匆匆跑过他们中间。她僵硬地闭紧双眼,然后发出悲鸣。

 

  做了个缓慢的深呼吸后,她睁开眼睛。

 

  山姆的靴子用力把甲虫踩进坚硬的泥土里。她脸上浮现厌恶的表情,然后抬头向上看。他正边瞪着她边更用力地继续挤压那只虫子,从他的脸上她看得出来他希望靴下踩的是她。

 

  谨慎使她移得离他更远些,但这个动作对她而言并不容易,因为她的手和脚都被绑着。她朝自己的手皱了皱眉,然后看向腿旁的手帕,想了一会儿后她说道:“你能不能——”

 

  “不!”他咆哮着。

 

  她跳了起来。

 

  他的肩膀颤抖,紫色的脖子紧绷着。一副猫儿拱起背,准备发动攻击的样子。

 

  和想保护自己喉咙的渴望挣扎着,她飞快地退回屋子另一端的角落,那速度八成会令淑女学校的教师们晕厥。然后她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兴起一股如同夏娃愚蠢地吃了那个苹果后的感觉。

 

  虽然米饭那事件就像刀子滑开一样只是个意外,而她也真心想道歉,可是他不是个能轻易原谅别人的人,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对她而言这是件很了不得的事,尤其在她这么想说话和被原谅时。

 

  “再见了,莉儿。”

 

  交换人质的日子到了。山姆看着那些守卫割断绑在她脚上的绳子,她抬头向上看,眼中满是犹豫及害怕。

 

  “再见,傅先生。”她垂下双眼喃喃道。

 

  自前一天以来他们一直没有交谈。她把饭倒在他身上之后,就留在她的角落,而他则在他的角落。她所有的装腔作势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温顺的金色外壳。他比较喜欢她有点脱线的样子;尽管很难去承认这一点,她的安静真的显得有点不自然。他又看了她一眼,一种自他了解叔叔的玩笑后便不曾出现的罪恶感,此刻突然闪过他的心中。

 

  既然今天就要交换人质,他可以减轻这女孩的恐惧。毕竟她就要远离他,而且路拿回来前他也早走了。他必须如此,不然就是死在路拿手下。

 

  她如帝王般地站着,而她的肩膀和表情却一副沮丧的样子。这触动了他的武士精神。

 

  “你明天就会回到马尼拉了。”他向她保证着。

 

  她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眼中雾气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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