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
“我们有您的书面许可,有权把您的贵重物品存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那我只好找你们头儿去说了。”
“经理就是我姐姐。诺克斯护士。”
“诺克斯?经理?”
“诺克斯护士。”
“那我就去找理事会,或是这里的业主。”
“我就是。”
“你看。”这堪比格列佛在利立浦特的经历。“你违反了该死的……《反监禁法》,或是相关的什么法。”
“您再怒发冲冠,再大发雷霆,奥罗拉公寓也不吃这一套。”
“把电话给我。我要叫警察。”
“奥罗拉公寓的居住者不可以——”
“我才不是什么狗屁居住者!要是你不还我钥匙,今天上午晚些时候,我会带着一名怒气冲冲的执法官过来。”我用力推门,但它重重地弹了回来。该死的安全锁。我越过走廊去开那边的防火门。锁住了。我不顾贾德女士的百般阻挠和抗议,用小锤子狠命地向脱钩砸去,门开了,我自由了。该死的,寒风那个吹啊,我的脸像被铁铲拍打着!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北方佬爱蓄须,爱喝板蓝根,爱吃高脂肪食物了。我故作镇定,走在弯弯曲曲的行车道上,路边的杜鹃花被虫子咬得不像话。我心里在激烈地斗争着,不能跑,不能跑。七十五岁之后我就再没跑过步。我正走到一个割草机儿旁边,这是种奇妙的玩意。突然有个身穿场地管理员工作服,像耶·格林·尼切特的多毛巨人冷不丁从地里冒出来。他正用血淋淋的手剥掉刺猬身上的刺。“出去啊?”
“没错!我要到活人世界去。”我信步走开,脚下的落叶化作泥土。植物就是这样,化作春泥更护花,自产自销。我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这条路是如何迂回到餐厅裙房的。这个弯转得不好。住在奥罗拉公寓的老不死们透过玻璃墙看着我。 “《绿色食品》里吃的是人!”我嘲笑着他们呆滞的目光说,“里面的食物全是人肉做的! ”他们满脸疑惑——天啊,我的部落只剩下我一个了。其中一个老人轻敲窗户,在我身后指指点点。我转过身,一个食人魔把我拦腰抱起,扛在他肩上。他每走一步,我就被挤出一口喘息。这个人浑身散发着化肥的恶臭:
“我要做的差事比这强多了……”
“那你就去做啊!”我徒劳地挣扎着,试图让他的脖子动弹不得,但我发现这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所以,我动用我的超能语言来牵制这个坏蛋:“你这个粗俗不堪的肉墩子,野性十足的无赖!这是侵犯人身!这是非法拘禁!”
他把我熊抱得更紧了,想要以此堵住我的嘴巴,情急之下我咬了他的耳朵。战略失误。
我的裤子被他用力从腰间拽了下来——他要鸡奸我吗?接下来他做的事比这还恶心。他把我放在割草机上,一只手把我往下摁,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藤条使劲抽我。疼痛从我那双瘦骨嶙峋的长腿传遍全身,一下,两下,又一下,又一下,又一下……!
上帝,疼~~~啊!
我大呼小叫,吵嚷个不停,然后唏嘘着哀求他住手。啪!啪!啪!诺克斯护士终于令这个巨人停了下来。我的臀部好像在被两只巨型黄蜂螫了一般疼!这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外面已经容不下你了。奥罗拉公寓就是你现在的归宿。你到底听没听进去?还是想请威瑟斯先生帮你重温旧梦?”
“让她去死吧,”我的精神警告着,“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 ”
“她希望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我的神经尖叫着,“不然你马上就会后悔的。 ”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没吃早饭就被押送回房。我想象着报复、诉讼和酷刑,然后开始仔细查看这间单人牢房。门,从外面锁上了,没有锁孔;窗口只有六英寸;蛋品包装纸盒的纤维制成了这里的结实床单,下面还垫着塑料布;扶手椅,脏得该洗的座套;灰扑扑的地毯;“易擦”墙纸;“组合式”浴室:肥皂、洗发水、法兰绒毛巾。没有窗户。一张小屋的照片,下面写着:“有钱能买到房子,但买不到需要用心经营的家。”越狱希望:眇呼小哉。
不过,我知道禁闭不会持续到中午,某个出口必将打开。管理层定会发现自己铸下大错,然后来向我负荆请罪,诚恳地道歉之后,再炒掉惹是生非的诺克斯,并恳求我收下损失赔偿。
或者,登霍尔姆意识到他的恶作剧产生了反效果,所以赶来让他们把我给放出去。或者,会计发现没人帮我付钱,所以把我撵走。再或者,莱瑟姆女士去报了案,我失踪的消息将在警讯节目《罪案侦查》上播报,警方马上就会追查到我的下落。
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门开了。我做好不接受道歉的准备,然后攻其要害。一名美貌不再的妇人仪态万方地走进来,她大概有七十岁,八十岁,或者八十五岁,哎,那么老的人,年龄都难以让人判断。后面还跟着个驼背走狗,穿着运动衫。“早上好。”妇人发话了。我站在那儿,并没有让我的访客坐下。
“恕我不能同意。”
“我是温德林·本丁克斯。”
“不要怪我。”
她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这——”她指的是那位走狗,“是戈登·沃劳克·威廉。你怎么不坐呢?我们是居委会的负责人。”
“见到你们很高兴,但是,因为我不是——”
“我本来打算在您用早餐时再作自我介绍,但今天上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们未能保护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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