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无畏且无偏’。”
“快走吧。”
路易莎坐在桌子边把挽救出来的思科史密斯的信又拿出来,南茜·欧·海根冲她做了一个鬼脸,意思是说还不错。
在格拉什的办公室,他对他的那只吊袋拳打脚踢。“顽强!”嘭!“固执!”嘭!“不屈不挠!”这个编辑抓住了个跟自己很像的东西,挖苦着它。
22
在犹太人被驱逐出西班牙之前形成的一种西班牙犹太人的浪漫弥漫在位于斯宾诺莎广场和第六大道西北角的“失乐”音乐商店。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在打电话,他的肤色相对于这个日晒强烈的城市显得较为苍白。他重复着: “《云图六重奏》……罗伯特·弗罗斯特……实际我听说过它,尽管我从来没有把我的脏手放到一张真正的唱片上……弗罗比舍是一个天才音乐青年,他在刚要冉冉升起的时候却陨落了……让我看看,我有一张从旧山一位专门收藏珍品的商人那儿得到的一份名单……弗兰克,菲茨罗伊,弗罗比舍……找到了,还有点注脚呢……只制作了五百张唱片……在荷兰,战前,老天,难怪它这么少见……这个商人有一盘醋酸纤维材质的唱片,五十年代出品……由一家已经破产了的法国公司出品。《云图六重奏》一定给所有接受它的人带去了死神之吻……我会尽力的,他在一个月之前还有一张,但是不敢保证声音质量,而且我必须要提醒你,它可不便宜……这上面的报价是……一百二十美元……加上我们百分之十的佣金,那就是……是吗?好,我记下你的名字……雷什么?噢,您姓雷,雷小姐,对不起。通常我们会要收一笔定金,但是您听起来非常诚恳。得过些日子。
好,不客气。”
这个店员潦草地写了张条子,记下要做的事情,然后把唱针拿起来,回到那曲《你为什么在哭泣,我的美人》开始的地方。他把唱针放在微微泛光的聚乙烯唱片上,然后想象着犹太放羊娃们在繁星照耀的伊比利亚的山坡上弹着里拉琴(注:古希腊的一种弦乐器。)。
23
路易莎·雷走进她的公寓楼时没看见那辆缓缓驶过,布满尘土的雪佛兰轿车。比尔·斯莫科一边开着这辆车,一边记下了地址:太平洋伊甸园公寓 108号。
路易莎在过去的一天半时间里把思科史密斯的信反复读了十几遍甚至更多。这些信让她非常不安。思科史密斯的一个大学时代的朋友,罗伯特·弗罗斯特在 1931年夏天长期逗留比利时的一家庄园时写下了那一连串信件。让她感到不安的并不是信里如实表现出的一个柔顺的鲁弗斯·思科史密斯,而是其中提到的那些真实得让人感到困惑的地方和人的形象。那些形象是那么真实,以至于她只能把它们称作回忆。这位讲究实际的记者女儿会这样解释而且的确这么做了,那就是这些“回忆”是由他父亲最近去世所引起的一种经过增感处理的幻觉导致的结果。但是信中的一个细节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罗伯特·弗罗斯特提到了在他的肩胛骨和锁骨之间的一块彗星形状的胎记。
我才不相信这些废话。我就是不信。我不。
建筑工人正对太平洋伊甸园公寓的大厅进行改建。地板上有不少碎纸片,一个电工正在用测试棒测试灯的安装情况,周围某个地方的锤子敲打声响个不停。楼管员马尔科姆突然瞥到了路易莎,喊道:“嘿,路易莎!二十分钟以前,一个不速之客跑到楼上你房间里去了! ”
但是电钻的噪音压过了他的喊话,仿佛正在接市政厅某个人打来的电话谈有关建筑条例的事。别管怎样,路易莎已经进了电梯。
24
“奇怪吧。”哈尔·布劳迪冷冷地说,被发现的时候正在从路易莎的书架上拿书和唱片,放进他的健身包里。“嘿,”为了掩饰一点歉疚,他说,“你把头发剪短了。 ”
路易莎并不感到非常奇怪:“不是所有被甩了的女人都这样吗?”
哈尔一下给噎了回去。
路易莎很生自己的气:“噢,拿回东西的日子。 ”
“马上好了。”哈尔擦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本华莱士·斯蒂文斯的精选集是你的还是我的?”
“那是菲比送给我们的圣诞礼物。打电话问菲比。让她决定。要么就把奇数页撕下来,给我留着偶数页。这像是一场破门而入的抄家。你可以事先打个电话的。”
“我打了。我听到的全是你机器里的录音。如果从来不听的话,就把它给扔了。”
“别傻了,它值很多钱。好了,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城市里来了,离开你心爱的现代主义诗歌?”
“为《星空和棚屋》寻找拍摄地。”
“星空和棚屋不住在布衣纳斯·耶巴斯。”
“星空被西海岸三人组绑架了。在布衣纳斯·耶巴斯海湾大桥上有一场枪战,我们有一段追逐场面,车流高峰时段大卫和保罗在车顶上奔跑。让交警同意拍这场戏会很麻烦,但是我们需要用外景拍摄这个场面,不然我们就会彻底丧失文艺道德。”
“嗨。你不能拿走那张《路上的血迹》。”
“这是我的。”
“不再是了。”路易莎没在开玩笑。
出乎意料的是,布劳迪顺从地从他的健身包里把唱片拿了出来。“唉,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非常难过。”
路易莎点点头,感到悲伤油然而生,但是她的防御也变得不自然:“是啊。 ”
“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解脱,有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