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即使她严肃的时候也是那么光彩夺目。因为她更喜欢读旅行见闻,胜过沃特·司各特爵士(注:苏格兰小说家、诗人,历史小说和浪漫主义运动先驱。)的作品,喜欢比尔·梅耶尔的音乐胜过莫扎特的,却分不出C大调和一个军士长的区别。因为我,只有我,就在笑意挂上脸庞之前的那一瞬间能看到她的微笑。因为罗伯特国王不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大多数时间都被未上演的音乐占据了——但是别管怎样,她却对我展示她最迷人的微笑。因为我们聆听过欧夜鹰的呜叫。因为她的笑声从她头顶的呼吸孔里喷出来,洒满整个早晨。因为像我一样的男人没有权利拥有如此“美貌”的东西,但是她在这儿,在我心脏中这些隔音的心室里。
诚挚的,
R.F.
* * *
布鲁日皇家酒店
1931年11月 6日
思科史密斯:
分道扬镳了。事情很麻烦,但是埃尔斯和我的关系在一天里彻底结束了。就在昨天晚上,我们正在创作他野心勃勃的最后的作品的第二乐章。他宣布了我们创作的一种新方法:“弗罗比舍,今天我想让你为我的严肃乐章想一些主旋律。E小调,有一些战事发生前夜的感觉。
一旦你想出了能够让我欣赏的东西,我会接手充分完善它。明白了吗?”
怎么会不明白。好像我一点都不懂似的。科学论文是共同署名的,是啊,而且一个作曲家可能会和一位乐器演奏名手合作,来探讨哪些适合演奏,哪些不适合——像埃尔加和W.H·里德——但是一部共同署名的交响乐作品?非常怀疑这个想法,非常明确地把这一点告诉了V.A.。他不耐烦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我没说‘共同署名’,孩子。你收集原始材料,我按自己的看法进行加工。”这很难说服我。他责骂我说:“所有的大师都让他们的学生做这件事。否则像巴赫这样的人怎么会每周都粗制滥造那么多弥撒曲?”
我反驳说,就我所知,我们生活在二十世纪这个时代。观众是花钱听那些名字印在曲目单上的作曲家的作品的。他们不会仅仅为了雇罗伯特·弗罗斯特而付钱给维维安·埃尔斯。
“他们不会‘雇’你!他们想要的是我!你没好好听我说,弗罗比舍。你干的是用滑轮的体力活,我谱曲、我改编、改进。”
用“滑轮”的活,就像我那曲《孟人的天使》中的慢板乐章,被拿枪顶着写进埃尔斯最终的不朽作品里?一个人为了掩盖自己的剽窃行为可能会想尽各种办法,但是终究还是剽窃,“剽窃?”埃尔斯保持声音低沉,但是握拐杖的指关节正越变越白。“过去这些日子——那时你感激我能教你——你称我是当今欧洲活着的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也就是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之一。像这样一位艺术家怎么可能需要从一个口述记录员那里‘剽窃’任何东西?
我可能还要提醒他一点,他自己甚至连特权阶层的大学里的学士学位都拿不到。你还不够饥渴,孩子,这就是你的问题。你就是个模仿莫扎特的门德尔松(注:(1809-1847)德国作曲家、指挥家和钢琴家。)。”
争夺战的赌注越来越大,像德国飞涨的物价,但是我天生就是那种不服软的人,于是我坚持自己的看法:“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需要剽窃!音乐白痴!”我告诉他《骷髅天蛾》中最精彩的乐章是我写的。新作品的从容快板部分中,那些用对位法写成的精妙乐句也是我的作品。我来比利时可不是为了给他做该死的苦工。
这个邪恶的老家伙抽起烟。以八六拍的节奏持续了十小节的沉默。踩灭了香烟。“不值得对你耍性子太认真。实际上,有这种行为应该被辞退,但是那也是盛怒之下的做法。我不会辞退你,而是想让你考虑考虑。考虑一下声誉。 ”埃尔斯一字一句地说开了,“声誉是最重要的。我的声誉,除了年轻精力旺盛让我得了性病以外,都是无可非议的。而你的呢,被剥夺了继承权,好投机而且破产的朋友,你已经声誉扫地了。你想离开西德海姆随时都可以。
但是要警告你,如果没经我同意就离开的话,乌拉尔以西、里斯本以东、那不勒斯以北和赫尔辛基以南的所有的音乐界的人都会知道一个叫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流氓强暴了半瞎的维维安·埃尔斯的妻子,他深爱的妻子,是的,迷人的克罗姆林克夫人。她不会否认这件事的。
想象会有什么样的流言飞语吧!况且还是在埃尔斯帮了弗罗比舍那么多忙之后……这样,不会有富有的资助人,不会有穷资助人,不会有演出季的组织者,不会有董事会,不会有父母,如果他们的小宝贝露茜想学钢琴的话,所有人都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
这样看来V.A.是知道的。很可能几周前、几个月前就知道了。他根本不为所动:“你真是个无知的笨蛋,弗罗比舍。伊俄卡斯特那么多红杏出墙的事都是很谨慎的,一直如此。任何上层社会都有很多伤风败俗的事,否则你想他们凭什么保持他们的影响力?在公共领域,声誉是最重要的,但在私人生活里不是。它会因为公共领域的一些做法而被废除。先被剥夺继承权,随后从著名的酒店里逃单,最后一招是拖欠有教养的借钱者的账。伊俄卡斯特引诱你是得到我同意的,你这个自大的蠢蛋。我要求你完成《骷髅天蛾》。你觉得自己是一个爱玩乐、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但是伊俄卡斯特和我之间有你想象不到的神秘魔力。你只要威胁到我们,她马上会跟你断绝恋情。你等着看吧。现在,走吧,明天带着完成的家庭作业回来。
我们就当这次你发脾气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正合我意。我需要考虑一下。
J.扮演了重要角色,调查我最近的情况。亨德里克不会讲英文,V.A.不可能独自完成调查。她一定是喜欢邪恶的家伙——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嫁给埃尔斯。E.在发生的这一切事情中会站在什么立场我猜不出,因为昨天是周三,她在布鲁日的学校里。伊娃不可能知道我和她妈妈的事,还对我表现出如此明显的爱意。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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