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马领着鲍曼穿过这片精心打造的花园,来到又一处树篱的入口处停了下来。从里面隐约传来汩汩的流水声。鲍曼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他向前迈了几步,走进一个翠绿、荫庇、宁静的花园。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游泳池,形状各异、表面平滑的卵石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一座古老破损的日晷旁边,轮椅上的戴森正在对着手机打电话。他个子很小,满脸皱纹,很敦实。圆圆的脑袋上头发差不多都掉光了,太阳穴上、一双老手的背面布满了酱色的斑点。他穿了一件很像袍子的白色宽领棉布衬衣,腿上盖着花呢格的羊毛毯,脚上是一双舒服的意大利休闲皮鞋。
显然,电话那头不知道是哪个衰鬼让戴森特别生气,他啪地把手机关掉了。不过看到花园另一边的鲍曼时,他脸上竟露出了热情动人的微笑。
“终于见到百闻不如一见的黑暗王子了。”戴森说话时带着鼻音,音调很高。但是,他那钢灰色的眼睛里传递的却是和嘴上完全不同的讯息。
戴森启动电动轮椅哧哧咔咔地朝鲍曼这边移了过来,不过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礼貌,没移多远他就停下来了。
鲍曼走上前,戴森伸出了一只满是斑点的肉手。“鲍曼先生,”他笑着说,微微点了一下头,“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鲍曼握了握他的手,然后点了点头。“当然,戴森先生,”他说,“我知道一点。”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我最近花了点时间了解过一点您的情况。”
戴森笑了起来,好像是在认同鲍曼说的笑话,可是鲍曼却没有笑。“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戴森问。
“不知道。”鲍曼说,“我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蹲在普尔斯摩监狱第19号房,我知道是您安排让我成功越狱的。但是,我不得不真心地承认,我不知道您这样做的原因。”
“噢。”戴森挑起了眉毛,好像从没遇过这种事情似的。“好。这样,我想我们可以简单的谈谈,就我和你。我想让你知道我在生意上的一些想法。”
“是。”鲍曼谦和地回答说,然后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说,“我想不会耽误您多久的。”
9
第二天一大清早,在FBI波士顿分局,莎拉拿着薇蕾莉的地址簿复印件来到数据查询处。新来的实习办事员海科特接过单子,友善地看着她说:“这些都要输入NCIC吗?”
只要警察局发现任何可疑车辆,他们就可以到FBI这个“全国犯罪信息中心”数据库(NCIC)核查相关逃犯、失踪儿童及成人,以及丢失车辆、现金和枪支的纪录。莎拉在这里也可以查到薇薇的客人名单里面有没有犯罪记录或者在逃记录。
“是。”她答道,“还有‘罪犯情报库’。对了,还有FOIMS。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FOIMS的全称为“地区办公室信息管理系统”,是FBI的主要数据库。
一中心大厦是一幢弧形外观的摩登大楼,FBI波士顿分局占据了其中的四层。莎拉的小办公室和“有组织犯罪”科以及毒品科一起挤在大楼的第五层。宽敞的地板上铺着茶色的地毯,蓝色长方形的隔板把本来就不大的办公楼分成被同事们戏称为“豆荚”的小隔间,两三张桌子共用一部电话、对讲机,有一部分桌子还装了网络插口。年轻一点的科员多少都懂点电脑,不像那些年纪大一点的总是把查数据的头疼事儿丢给同一层另一端的数据科同事。莎拉的办公桌旁就是一个碎纸机。
除了一些常备的东西外,莎拉的桌子上有一个绿色的小帆布袋,里面放着一把西格-绍尔手枪,另外还有传呼机和一些私人物件:一个相框里是她华盛顿的父母在柏林汉家中的沙发上的合影,另一个相框里的相片上,杰理德身穿曲棍球服,手拿球棒,咧着嘴笑眯眯地露出两颗大门牙。
和所有的私人公司一样,这里工作的气氛祥和却也忙碌。几年前,FBI从街对面的肯尼迪联邦办公大楼挪到了这里。那时,整个波士顿分局被塞进了一层喧闹嘈杂的开放式楼面,别人做什么你都能一清二楚。
莎拉坐在桌子前面盯着窗外的撒浮科地方法院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开始翻科洛林复印的薇薇记事本的影印件。
每一条记录都很简短,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薇薇没有写下客人的名字,只记了时间和地点。就在她被杀的那天晚上,本子上写了两个约会:一个是八点在四季饭店,另一个是十一点在李滋饭店。如果说这两个客人当中有一个在做完生意后尾随并杀了她,也不无道理。至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薇蕾莉被杀是因为有人发现她是FBI的线人吗?如果是,那凶手是不是其中的哪一个客人呢?薇蕾莉帮助莎拉破了两个OC大案,所以很有可能她成了某次有组织犯罪的牺牲品。
波士顿分局的女职员不太多,莎拉算其中一个。可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她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她最熟的工作伙伴是她的搭档兼“豆”友(同一个隔间)——阿尔顿,就是那个正在打电话、留着灰色大胡子的男人。他招手示意她坐下来。阿尔顿留着长发,戴着嬉皮金属边眼镜,挺着大肚子。他对电脑的发烧级别应该可以上MIT(麻省理工学院)了。因为体重大概超过三百磅了,所以别人总能见他嘴里吸着“激进速瘦奶昔”,美其名曰正在节食中。阿尔顿看起来不太符合大众心目中FBI特工的形象,实际上他也没接过什么案子。但是就因为具有非凡的电脑天赋,阿尔顿和他的特立独行都被局里容忍了下来。估计要是J.爱德咖(指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J.EdgarHoover,担任局长达49年,曾因逾越司法、迫害反对他的人而遭到许多批评)知道这事了,会从坟墓里跳出来也说不定啊。
莎拉在FBI工作差不多有十个年头了。她父亲也是一个警察,不过却是一个最恨警察的警察。他曾对这个独生女说过,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一份工作,也不希望她做任何跟执法有关的差事。可惜,这个女儿先是做了一名执法人,然后嫁给了一个警察。
虽然过去几年里莎拉在波士顿负责的是有组织犯罪,但其实反恐才是她真正的兴趣所在。洛克比空难事件的参与调查让莎拉在局里变得小有名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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