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莉安还在说话。赞福德拽了拽机器人的腿,它就踢赞福德,还冲他大声尖叫。然后,它浑身颤抖地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滑到地上去了,躺在了地板上,继续表达着它那强烈的情感,终于不会妨碍他人了。
崔莉安站在那间大厅中央,有点疲惫,但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在她对面,是一张弧形宽阔的控制台。控制台后面,坐着无动于衷的版求长老,面色苍白,满脸皱纹。他们盯着崔莉安,目光里是无助、恐惧和厌恶。
在他们和崔莉安之间(这场景有点像法庭),有一根细细的白色柱子,大约四尺高。柱子顶端有一颗小小的白瑟球体,直径大约四寸。旁边站着一个版求机器人,手持多功能战棒。
“实际上,”崔莉安继续陈述着观点,“你们实在太蠢了。”她出汗了。赞福德觉得这个时候出汗可不太美。“你们蠢得让我怀疑,怀疑你们根本不可能在没有黑克特的帮助下,用五年的时间造出这颗炸弹。”
“黑克特又是谁?”赞福德挺了挺胸膛。
马文也许回答了,但赞福德什么也没听见。他只顾着看屏幕了。
一位版求长老做了个小手势,那版求机器人便举起了战棒。
“我无能为力,”马文说,“它的电路是独立的。”
“等一下,”崔莉安说。
长老做了个小手势,机器人停住了。崔莉安突然对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赞福德问马文。
“是电脑里的数据。我有权查看。”
“你们不一样,对吗?”崔莉安对长老们说,“跟地面上的人们不一样。你们一生都住在这儿,没有大气的保护,你们很脆弱。你们的族人在担心,你们知道吗?他们不希望这样。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就不想调查一下吗?”
版求长老不耐烦了。他做了一个显然跟刚才相反的手势。机器人便举起战棒,朝小白球挥去。
小白球就是超新星炸弹。
它很小很小。但却是用来毁灭整个宇宙的。
超新星炸弹飞了出去,击中了大厅的墙壁,墙壁上一小块地方深深地凹下去了。
“她又怎么知道这些的?”赞福德问。
马文郁闷地沉默着。
“也许只是在吹牛。”赞福德说,“可怜的孩子。我不该留她一个人在那儿的。”
生32
“黑克特?”崔莉安喊道,“你在哪儿?”
漆黑一片,无人回应。崔莉安焦急地等待着。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凝视着眼前黑暗的世界,希望有人回答。可是,只有沉默。
“黑克特?”她喊道,“我向你介绍我的朋友,阿瑟·邓特。我差点就跟着雷神走的时候,是他留住了我。我很感激。他让我看到自己真正的兴趣所在。可惜赞福德害怕过来,所以我只带了阿瑟。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你说这些。”
“你好?”她又说道,“黑克特?”
对方终于出声了。
那虚弱、飘渺的声音,像来自远方的风,像回忆中的梦呓。
“你们出来吧。”那声音说道,“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俩交换一下眼神,便步出飞船,走出黄金之心的舱门,神奇般地站在舱门投出的光束上,站在尘云密布的黑暗之中。
阿瑟想牵住她的手、保护一下她,但没牵成。于是他牵住自己的机场旅行包,那里面有一罐希腊橄榄油,一条毛巾,一张皱巴巴的圣托里尼明信片,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保护一下它们也是好的。
他们两人,正站在虚空之中。黑乎乎、灰蒙蒙的虚空。每一颗粒子都是那遭毁的电脑的一部分,它们在旋转、移动,反射着微光。电脑的每一颗粒子、每一粒尘埃,都气若游丝地残存着整体的记忆。原来,撕痕万条的撕拉铠甲魔,只是把这台电脑弄碎了,但还不至死。所有粒子之间,尚存一息微弱的力场,将它们各自联在了一起。
阿瑟和崔莉安就站在——或者说浮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这儿本来没有空气的,但他们暂时不用担心。黑克特信守诺言,他们的确很安全——暂时很安全。
“我没有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你们,”黑克特虚弱地说,“只有光线魔术而已。光线魔术也是能让人舒适的。毕竟,我只剩这个了。”
他的声音飘然消逝,黑暗之中,便显现出一张模模糊糊的丝绒的、佩斯利花纹图案的长靠背沙发。
阿瑟快要受不了了。因为这张沙发,正是在史前地球上出现的那张。他想大叫,想气得浑身发抖,宇宙竟然一再地这么玩他。
他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过去坐在沙发上——非常小心地坐下了。崔莉安也坐下了。
它是真的。
即使不是真的,至少,它也让他们坐上了。沙发也就起这个作用,因此,说它是真的毕竟没错。
粒子风中,那声音又飘来了。
“希望你们感觉舒适。”它说。
他们点点头。
“同时,恭喜你们,你们的推论是准确的。”
阿瑟立即指出,自己什么也没推,是崔莉安推的。她把自己带上,是因为自己对生命、宇宙及一切的问题很感兴趣。
“那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黑克特轻声道。
“好啊,”阿瑟说,“那咱们可以聊聊,喝点茶什么的。”
面前,缓缓显现出一张小木桌,桌上有一把银茶壶,一只骨瓷牛奶罐,一个骨瓷糖碗,两套骨瓷杯子加碟子。
阿瑟伸手去拿,却发现它们只是光线魔术。他躺回沙发,虽然只是幻影,却也还算舒适。
“你为什么,”崔莉安问,“想摧毁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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