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说完。里昂的事和这根本毫无关系,我是循着线索查案的,我没有陷害谁的企图,你应该知道。”
“我是知道,当然了,我了解你。但是一旦到了法庭上,难保这件事被揪出来把一切搞砸。到了检察官那儿,他肯定会说不想你参与进来——所有环节都要保证纯洁公正,而且艾迪说的不无道理,只要是个地方检察官都会怀疑,你在利用这个机会报复尼克。”
奥黛丽干脆不坐那把不太舒服的椅子,笔直地站了起来,看着诺伊斯的眼睛说:“你要把我拿下这个案子?”
他叹口气说:“我不会拿你下来,我是说,也许我应该如此,但我不会。那个斯查顿安全主管坚持要我那么做,但问题是,比你能干的人没有多少。”
“这不是实话,你明明知道,我的破案纪录平平常常。”
他大笑起来:“你的谦虚还是别具一格,真希望这儿的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你错了,你的破案纪录本来可以很高,只不过因为你老想慢工出细活。可以用望远镜的时候,你总是用显微镜。”
“什么意思?”
“说实话,有些时候,你真的是在浪费时间,过分仔细地研究一些没多大意义的证据,钻死胡同,或者找错对象,诸如此类。不过这些等你经验多些,自然就好了。做的案子越多,直觉就会越来越灵敏,渐渐就会懂得,什么值得深入研究,什么不值得。”
她点点头。
“你知道我很欣赏你。”
“我知道。”她说,心底泛起浓浓的暖意,突然觉得好喜欢眼前这个人,甚至是一种爱戴,或许真的是爱戴吧。
“我逼着你申请这个职位,一路推着你走了过来,你知道有多少坎坷,才到了现在这一步。”
她窘笑了一下,回忆起当初曾经历的无数面试。每次她以为是最后一场,一切敲定时,就又有一个人跳出来,说要给她面试。整个过程中,诺伊斯一直为她出力打气,做她的坚实后盾。“是啊,就像接力赛一样。”她说。
“就因为你是女人,说穿了,这才是问题所在。你瞧瞧周围,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好戏。”
“呃,也没有啦。”
“我知道,相信我,这是真的。这里很多人都等着看你跌跤,最好摔个狗吃屎,而我,不想看到有那一天。”
“我也不想。”
“再回头说说里昂那件事。不管你觉得那是不是问题,我们每个人都容易受到潜意识里的偏见诱导,一种保护意识。我了解你,你是个善良的人,心里充满爱,看到丈夫因失业所承受的一切,一定很难过,你一定不愿意看到他受到伤害,不管是因为什么。”奥黛丽正要开口反驳,诺伊斯说,“听我说完,轮到我说了,好不好?”
“好吧。”
“你现在面前摆着一堆材料、证据和线索,那是一片蒙蔽你眼睛的森林,必须找到一条出去的路,走出这片森林。关于水籽那个线索,就干得确实不错。”
“谢谢。”
“但那究竟意味着什么,谁能肯定?斯戴德勒曾经接近过尼克的家?当然,无可否认。他是不是曾经手脚并用爬过草坪,所以指甲里有泥?当然可能,谁能说不呢?可是,即便这样,就能说明是尼克干的么?”
“这正是疑点。”
“可是,这个疑点,只是如同小孩玩的二十块拼图游戏中的某个疑点那样?还是像我老婆嘴里日夜念叨的那些想做的工作之一?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只凭某个预感和一些水籽来办案是不够的。”
“尸体也太干净了,”她说,“身上几乎所有线索、证据都没留下,所以一定是内行的人做的。”
“这有可能。”
“而艾迪从前就是一名凶杀组的侦探。”
“懂得清理尸体,倒不一定非得是名警察。”
“我们还抓到尼克说谎,”她接着说,“他说斯戴德勒被杀当晚,他一直睡到天亮,但是根据电话记录,他在凌晨两点给艾迪打过电话。”
“他们说法一致么?”
“这个,我去问尼克的时候,他说也许是记错日期了,也许那天正好是他的警报响的那天晚上,所以他打电话叫艾迪过来查看一下,因为是艾迪的下属安装的系统。”
“那么,也许他真的只是记错日期而已呢。”
“关键是,”奥黛丽有些气恼,“他们明知道是斯戴德勒一直闯入尼克家里,是他杀了他家的狗,而他恰好就死了,这不可能都是巧合。”
“你这么笃定?”
“这是我的直觉。”
“你的直觉,奥黛丽?——我这么说你不要误会——可你的直觉还尚未发育好。”
她点点头,竭力隐藏心中的不悦。
“关于那个子弹碎片,”他说,“说是在尼克家发现的,那是怎么回事?”
她犹豫了一下:“我们没发现任何子弹碎片。”
“你对尼克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找到一片金属,是子弹上的碎片。”这也一定是艾迪跟他说的,要不他怎么会知道?
“我没那样说。”
“是没有,但你耍了些手段设法暗示他,让他朝那个方向想,是不是?”
“是的。”她承认。
“整件事是你给尼克设下的圈套,对吗?”他悲哀地说,“给他挖下陷阱,目的是使尼克受不了而崩溃、认罪,我说得对吗?”
她点头承认,尴尬得无地自容:“我想我也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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