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你好像有点生气。”
“显然你还不太了解我。”她说,“以后你会明白我什么样子叫生气,现在这种样子不是生气,而是疲惫。”
“哦?昨天的晚餐没这么糟糕吧?”
“你的孩子真的很棒。”
“你和他们很合得来,看来,茱莉叶很喜欢身边有你这种女伴。”
“你们家男性气息太重,两位尼克先生完全压抑了雌性激素的发展空间。”
“问题是,茱莉叶正处于这个年纪——我不知道谁能跟她讲月经和卫生巾那些女孩子的事情,她肯定不想从我这儿听到那些东西,况且我也不怎么了解。”
“她的保姆呢?玛塔,是吧?”
“也许可以,不过毕竟不同于妈妈。本来劳拉有个妹妹应该可以,茱莉叶叫她艾比阿姨,但劳拉去世后,我们就很少和她来往。而卢卡呢,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恨我,哪有时间关心她?真是个幸福的大家庭。”接着,他跟她叙述了昨晚的二人大战,卢卡斯冲出家门的前后经过。
“你谈起他的语气,仿佛他是个坏坯子一样。”
“有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劳拉去世后?”
尼克点头。
“那件事到底怎么发生的?”
尼克摇了摇头:“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你不介意吧?”
“嘿,当然不,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尼克凝望着她说:“你别生气,只是因为周日早晨谈这个话题未免太沉重了,没有别的。”他深吸了口气,“我们当时正要去赴一个游泳比赛,结果途经一段冰路,车子打滑,”他盯着桌面说,“然后就那个了。”
“是你在开车么?”她轻柔地问。
“是劳拉在开。”
“所以这件事你并无责任?”
“哦,我有责任,我一直觉得全部都是我的责任。”
“但是,那么说并不公平。”
“这种事,讲什么公不公平?”
“你们去游泳比赛是为了看谁?”
“卢卡。拜托,我们能谈点别的吗?”
“所以他才会把责任归咎于你,而且他同你一样深深自责,对不对?”
“嗯,总之是乱七八糟。”
“其实在内心深处,他是个好孩子,像很多十六岁的孩子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别看他外面看似包着层层硬壳,里面却是奶油夹心。”
“我怎么从来没有这个运气看到你说的奶油夹心?”
“因为你是他的爸爸,他觉得你很安全,无论怎样,你不会伤害他。”
“也许你可以跟他谈谈吸烟的危害性。”
“是吗,”她吃吃笑了起来,随即从牛仔外套中掏出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支。“我想我不是做这件事的最好人选,就像让席德·维瑟斯做一场‘拒绝毒品’的激情演讲,不是太可笑了吗?”她拿出一个橙色打火机,点燃香烟,把茶碟拖过来,用作烟灰缸。
“我以为练瑜伽的人不会吸烟呢。”尼克说。
她瞪了他一眼。
“瑜伽不是练呼吸的吗?”
“哎,拜托。”她说。
“对不起。”
“问你件事可以吗?”她突然漫不经心地说道。
“当然。”
“茱莉叶告诉了我那条狗发生的事情。”提起这个,尼克的心突然揪紧,面上仍不动声色。“老天,”她接着说,“简直太骇人了,我是说,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别人,会怎么想?他摇了摇头,有些失神。“那个时候,我最担心的是孩子,很怕他们会是下一个目标。”
“你难道没有很愤怒?想想看,那人可能会对你的孩子做出同样的事啊!”她侧着头,斜睇着他,目光锐利,“要是我,我真想杀了那个人。”
为什么她会问这些话?
尼克全身如坠冰窖,似乎在打冷战。“倒没有,”他说,“没有到那种程度的愤怒——只是产生一种本能的保护欲,如此而已。”
她点点头:“这是自然,做爸爸的正常反应,必然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是啊,所以就装了一个新的保安系统,告诉孩子们都格外小心,不过,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样。”正说话间,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说声抱歉,然后接了电话。“你好,我是尼克。”
“尼克先生,我是奥黛丽侦探。”
“哦,是你,你好——”
他心中疑虑卡西会不会听得到电话里警方侦探的说话声音。
卡西一边吸着烟,一边闲闲地看着一个小黑板标语,上面用粉色粉笔手写着:“此处为无烟区!”
“非常抱歉在周日打扰你休息,不过如果你可以抽出一点时间的话,我想过去你那边,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呃,好的,应该可以。是什么事?”
“有些细节问题不太明白,我想你应该可以为我们澄清一下。我知道周日是家庭时间,不过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不,”尼克说,“你想什么时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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