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接着她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
“是不是一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慢慢问道,视线转向书房。
我几乎来不及点头,她已经飞奔而去。一瞬间便到了门口。她一把推开门,冲进
去。我以为她会尖叫一声,结果我上当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自觉很差劲。我该
让她待在门外,慢慢进入报告噩耗的例行手续:你要有心理准备,要不要坐下来,恐
怕有一件严重的事情发生了一一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不厌其烦地拐弯抹角,其实未
必能让任何人减少伤害。往往使情况更糟糕。
我站起来,追随她走进书房。她正跪在沙发旁,把他的脑袋拉到她胸前,身上沾
满了他的血迹。她没发出任何声音,眼睛半闭着,用力抱紧他,跪在地上使劲儿前后
摇晃。
我回去找到电话和电话簿,打电话给看来最近的警署。无所谓,反正他们会用无
线电彼此通报。然后我走到厨房,扭开水龙头,把我口袋里的黄纸条放进电动垃圾搅
拌机,接着把另一个茶壶的茶叶也倒进去。过了几秒钟,一切就完全消失了。我关了
水,关掉马达,然后回到客厅,打开前门走出去。
警长副手看看我,掏出一本笔记,在上面写字,随口说:“我还是记下你的姓名吧,还有地址。你是报案的人?”
“是的。”我把姓名地址告诉他。
“别急,等奥尔斯副组长来。”
“伯尼·奥尔斯?”
“是的。你认识他?”
“不错。我认识他很久了。以前他隶属地方检察官办公室。”
“最近不是了。”警长副手说,“他是凶杀组助理组长,隶属洛杉矶警长办公室。马洛先生,你是这家人的朋友?”
“听韦德太太的口气,好像不是。”
他耸耸肩,似笑非笑。“放宽心,马洛先生。你没带枪吧?”
“今天没有。”
“我最好确定一下。”他搜了搜,然后望向沙发,“这种关头不能指望做老婆的讲道理。我们不如到外面等。”
第三十七章
奥尔斯中等身材,体形厚重,一头退色的金黄短发和一对退色的蓝眼珠。他的眉毛白白硬硬的,在他还没放弃帽子以前,每当他脱帽都会令人惊讶——头比预料中大得多。他是一个强悍的警察,人生观苛刻,骨子里却是个高尚的汉子。他早几年就该升组长了。他考试拿前三名已有五六回了。但是警长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警长。
他揉着下巴走下楼来。书房里闪光灯早就闪个不停。人进人出的。我跟一位便衣警察坐在客厅里等。
奥尔斯在一张椅子边坐下,晃荡着双手。他正在嚼一根没点火的香烟,若有所思地看看我。
“记得艾德瓦利设有闸门和私人警力的时代吧?”
我点点头,说:“还有赌博。”
“不错。阻止不了。整个山谷仍是私人产业。像以前的阿罗黑德和埃默拉德贝。我办案没有记者在四周跳来跳去,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一定有人在彼得森身边说了悄悄话。他们没让事情上电报稿。”
“他们真体贴。韦德太太好吗?”
“精神太松弛了。她一定赶着吃了一点儿药丸。那儿有十几种药——甚至有杜冷丁。那玩意儿很糟糕。你的朋友最近运气不好,对吧?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死掉。”
这我没话可说。
“开枪自杀我一向感兴趣。”奥尔斯随意地说道,“很容易造假。那位太太说你杀了他。她为什么这样说?”
“她想表达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儿没有别人。她说你知道枪在什么地方,知道他醉了,知道前几天他曾开过那把枪,她跟他扭打,才夺下来。那夜你也在。似乎没帮上忙,对吧?”
“今天下午我搜过他的书桌。没有枪。我曾告诉她放在哪儿了,叫她收起来。现在她说她不相信那种事。”
“‘现在’是指什么时候?”奥尔斯粗声说。
“她回来后,我打电话到分署前。”
“你搜过书桌。为什么?”奥尔斯抬起手,放在膝上。他淡淡地望着我,好像并不在乎我说什么。
“他醉了,我想最好把枪放在别的地方。但他前几天并不是自杀,只是演戏。”
奥尔斯点点头。他把嚼过的香烟由嘴里拿出来,丢进一个托盘里,换上一根新的。
“我戒烟了。”他说,“抽烟害得我常咳嗽。不过这鬼东西还控制着我。嘴里不含一根就觉得不对劲儿。你负责在这家伙一个人时守着他?”
“才不是呢。他请我过来吃午餐。我们谈了一会儿,他有点为作品写不好而沮丧。他决定喝酒。你觉得我该从他手中抢下来吗?”
“我还没想呢,只是希望得到大概的印象。你喝了多少?”
“我只喝了啤酒。”
“马洛,你在这儿真倒霉。那张支票干什么用的?他写好签了名又撕掉的那张?”
“他们大家都要我来住在这儿,让他别越轨。‘大家’是指他本人、他妻子和他的出版商霍华德·斯潘塞。我猜斯潘塞在纽约,你可以跟他查证。我拒绝了。后来她来找我,说她丈夫喝醉失踪了,她很担心,要我去找他,带他回家。我照办了。后来有一次我把他从他家前面的草坪扛进屋,扶上床。伯尼,我根本不想管这些事,事情就是落在我手上。”
“跟伦诺克斯案无关,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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