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是很有用的小帮手——在某些方面。韦德太太呢?”
“她也很好。今天她进城购物去了。”
我们挂断电话,我坐在旋转椅上摇摆。真该问他书写得怎么样了。也许该随时问作家书写得怎么样了。说不定他已被这个问题烦得半死。
不久我又接到另一通电话,是陌生的嗓音。
“我是罗伊·阿什特尔菲尔特。马洛,乔治·彼得斯叫我打电话给你。”
“噢,好的,多谢。你就是在纽约认识特里·伦诺克斯的人?当时他自称马斯通。”
“没错。他酗酒。不过的确是同一个人,不太可能认错。到了这儿之后,我有一天晚上在恰森酒吧看见他们夫妇。我跟一位客户在一起。客户认识他们。那位客户的姓名恐怕不便相告。”
“我了解。我猜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叫什么?”
“等一下,我想想。啊,对了,保罗——保罗·马斯通。还有一件事,可能你会感兴趣。他戴着英军徽章——是他们的荣誉退伍章。”
“我明白了。他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来西部啦。又见他时他也在这儿——娶了哈伦·波特的野女儿。那些你都知道。”
“现在他们都死了。多谢你告诉我。”
“不客气。很高兴帮得上忙。这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我说,其实我在说谎。“我从来没问过他的来历。他曾说他是孤儿院长大的。你不会弄错了吧?”
“老兄,满头白发、一脸疤会弄错?不可能。我不敢说从不忘记别人的长相,但这一位不会忘。”
“他有没有看见你?”
“就算看见了,也没表现出来。那种情况下不能指望他相认。反正他可能不记得我了。我说过,他在纽约总是烂醉如泥。”
我又谢谢他,他自称很荣幸,双方就挂断了电话。
我想了一会儿。大楼外路面上的车流声成为我思考的伴奏。太吵了。夏季的大热天里为什么会显得更吵了?我站起来,关了下半截窗,打电话给凶杀组的探案警官格林。他相当亲切。
“嗯,”我在开场白之后说,“我听到一件特里·伦诺克斯的事,十分不解。有个熟人以前在纽约认识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你查过他的战争纪录?”
“你们这些家伙永远学不乖。”格林厉声说,“你就不懂少管闲事吗?那件事已经结案了,尘封了,加上铅块沉进大海里了。明白吧?”
“上星期我跟哈伦·波特在艾德瓦利他女儿家共度整个下午。要查吗?”
“去干吗?”他很不高兴地说,“假设我相信你的话。”
“讨论事情。我是应邀去的。他挺喜欢我的。对了,他跟我说他女儿是被毛瑟七点六五毫米的枪打死的,对你来说算是新闻吧?”
“说下去。”
“她自己的枪,老兄。可能有点儿不一样。不过,别误会,我不会调查什么隐情。这是私事。他的伤是哪里来的?”
格林不响。我听见背景里有关门声,然后他平静地说:“可能是在边境南部持刀打架造成的。”
“噢,去你的,你有他的指纹,照常规送到华盛顿。你会收到回函报告——照常规是这样的。我只要他的服役纪录就行。”
“谁说他有?”
“咦,曼迪·梅嫩德斯就说过。伦诺克斯好像救过他一命,伤就是这么来的。他被德军俘虏,弄成现在这张脸。”
“梅嫩德斯,嗯?你相信那个杂种?你脑袋有毛病。伦诺克斯没有战争纪录。没有任何化名,也没留下任何纪录。你满意了吧?”
“你既然这么说,”我说,“好吧。可是我不懂梅嫩德斯为什么肯费神来这儿,编个故事给我听,警告我少管闲事,说伦诺克斯是他和拉斯维加斯赌徒兰迪·斯塔尔的朋友,他们不希望人家胡搞。毕竟伦诺克斯已经死了。”
“谁知道一个流氓在想什么?”格林讽刺道,“原因何在?也许伦诺克斯娶了大把钞票、提高身份之前跟他们混过。他曾在赌城斯塔尔的店里当过一阵子业务经理。他就是在那儿认识那个姑娘的。微笑鞠躬,穿着晚宴外套。一方面逗客人开心,一方面留意赌客。我猜他干那个差事很有格调。”
“他有魅力。”我说,“警界用不着这个。多谢。警官。最近格里戈里厄斯组长好吗?”
“退休假。你没看报纸?”
“不看犯罪新闻,警官。太龌龊了。”
我要说再见,他截断我的话说:“钞票先生找你什么事?”
“我们只是共饮一杯茶。社交拜访。他说他也许会介绍一笔生意给我。他还暗示——只是暗示,没有真这么说——哪个警察要是斜眼看我,前途就不妙了。”
“警察部门又不归他管。”格林说。
“他承认。他说他甚至没收买各处室长官或地方检察官的人。他们只是在他小睡时乖乖蜷伏在他膝上罢了。”
“滚你的。”格林说完,就对着我的耳朵挂了电话。
警察真不好当。永远不知道谁的肚子可以踩上踩下而不惹来麻烦。
第三十四章
在中午的暑气中,开车走在从公路到小丘弯处的一段破路上跟跳舞似的,两旁焦渴大地上点缀的矮树丛此时已白茫茫罩满沙灰。杂草味几乎令人作呕。一阵微弱的热酸风吹来。我把外套脱掉,袖子卷起,但车门烫得不能搁手臂。一匹系着缰绳的马儿困乏地在一丛千叶树下打盹。一位褐发墨西哥人坐在地上如饥似渴地看报纸上的新闻。一株风滚草懒洋洋滚过路面,停在地面的花岗石层,刚才还在场的蜥蜴一眼没看到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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