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黄金的稀缺也是古尔德敢于大胆实施他的计划的另一个前提。第三个前提就是,虽然黄金交易室里都 是投机商,但黄金也在每天的商业活动中用作支付手段。因为黄金也是国际贸易的交易媒介,向海外出口的 商品是以黄金收款的。但是在合同签订和黄金交割之间有一个时间差,在这段时间中,如果黄金相对于绿背 的价格下跌,出口商就会蒙受由此带来的损失。为了防止这样的损失发生,出口商习惯性地在黄金交易室卖 空他们未来将要收取的等值黄金。这样的话,即使期间兑换价格发生变化,他们就会在卖空操作中获取利润 来弥补在合同中的损失,这就叫套期保值,而套期保值也正是所有商品市场最主要的功能。尽管这些国际贸 易的大商人拥有的财产远远多于那些在黄金交易室进行投机的乌合之众,而且都是社会名流,但是他们比起 像古尔德之类的人还是软弱得多。
古尔德看到了这个机会并决定抓住它。只要用相对来说很少的钱,他就可以买到价值超过整个纽约市场上黄 金总量的黄金交易合同。将要败在他手下的有很多是纽约市最大的贸易商,他们由于商业的原因时常要在市 场上卖空黄金—因此也会在市场不利于他们的时候被挤压得很惨。尽管在黄金交易室签订的合同严格规定了 要用黄金支付,但这些合同在法律上并没有强制力,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顺利,在必要的 情况下,古尔德可以很轻松地就拒绝支付,菲斯克在晚些时候参与到古尔德的计划中,用他的话说,他这么 做,“除了声誉,什么也丢不了”。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联邦国库中储藏着超过美国整个国家一半的黄金,即使在华尔街的分库中也 储藏着随时可以动用的价值100万美元的黄金。因此任何想垄断黄金的企图都会随着华盛顿一份电报的来临而 被击得粉碎。为了确保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古尔德必须买通美国政府,要保证它最起码“友善地”不采取任 何行动。
古尔德不认识格兰特总统,但是要安排一次与总统的会面是很容易的。古尔德还费尽心机培养了埃布尔·拉 恩伯恩·科尔宾,后者既是投机商也是律师,在前一年刚刚迎娶了格兰特总统已近中年仍待字闺中的妹妹, 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总统家族的一名准成员。为了保证科尔宾的忠诚,古尔德给科尔宾买了150万美元的黄金 合同,而没有要他出一分钱。这就意味着只要黄金价格每上涨一美元,科尔宾就可以在没有任何风险的情况 下坐收1.5万美元。(当然这样一份合同也没有花古尔德多少钱,因为他可以通过支付很少的保证金购得)。 科尔宾立刻爽快地接受了古尔德的馈赠,只是要求把这笔黄金记在他妻子的名下。
在早夏时节,总统和他妻子前往马萨诸塞州的福尔里弗,他们途经纽约时,古尔德在科尔宾的寓所见到了总 统,并护送总统到码头,在那里停泊着总统去福尔里弗将要乘坐的蒸汽船。无独有偶,这艘船的主人就是菲 斯克,他正在那里等着他们。古尔德、菲斯克和纽约的其他几个商贾,陪同总统一起前往福尔里弗。在途中 ,古尔德想方设法想从总统嘴里套出他关于黄金市场的看法,但是总统似乎并不是很乐意合作。在整个夏季 旅行中,古尔德几次都设法出现在总统的身边,有一次是在一座剧院—菲斯克的剧院,他成功地使他不离总 统左右的形象被广泛地注意到。
当纽约财务总管助理的职位空缺的时候,古尔德和科尔宾设法说服总统,让他任命丹尼尔·巴特菲尔德将军 担任这个职位。财务总管助理管理着联邦金库在纽约的分库,任何卖出黄金的指令都必须由他亲自下达。在 这个职位上有一个听命于古尔德的人对他的计划的成功至关重要。
巴特菲尔德家族拥有巴特菲尔德快递公司,这是美国运通公司的前身。他参加过内战,并且获得了国会荣誉 奖章,他也因为谱写熄灯号曲而留名至今,他的雕像现在依然屹立在纽约的河滨大道,毗邻格兰特的坟墓。 在巴特菲尔德刚上任不久,古尔德就给了他一笔1万美元不需要抵押的贷款,而且给他开了个不需要支付保证 金的黄金账户。
古尔德和他的集团整个夏季都在购买黄金,当夏天过去,农作物被出口到国外,商人们在黄金交易室卖空黄 金来进行套期保值。在这种卖空的压力下,在7月27日还高达140美元的黄金价格在8月21日已经跌到了 131.625美元。古尔德置若罔闻,继续增仓,编织他的陷阱。他还设法让《纽约时报》刊登一篇科尔宾写的评 论,读上去似乎是一条官方将要允许黄金价格自由上涨的声明。9月2日,当格兰特和他妻子在从纽波特前往 萨拉托加的途中再次经过纽约的时候,科尔宾和总统共进早餐,他又一次让总统相信政府不应该干预黄金的 价格。格兰特总统是一个非常诚实但有时也有点幼稚的人,他答应科尔宾,财政部在没有他的指示的情况下 ,不能进行任何非常规的黄金出售。
第43节:古尔德偷听了这次谈话而总统并不知道,古尔德躲在大厅的后面偷听了餐桌上的这次谈话。
到9月中,古尔德集团已经持有了超过9000万美元的黄金合同,只要美国财政部不出售它的黄金,这个数目是 纽约市场上黄金供应的数倍。古尔德,正如我们前面看到,是一个公共关系的大师,此时他开始散布流言让 人相信整个华盛顿都参与到这桩交易中。第二年,黄金交易室仲裁委员会的主席在作证时说道:“进行黄金 市场操纵的投机商与华盛顿官方的每个人都建立了很好的关系,上至格兰特总统,下至国会山的守门人,这 是一件妇孺皆知的事”。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当时的美国政府的腐败是多么彻底,政府竟然也是黄金垄断 阴谋的参与者这样的流言能够轻易地被大众接受。
到9月15号,黄金的价格已经涨到了138美元,这时候那些不得不用绿钞购买黄金来平仓的卖空者感到万分痛 苦。古尔德知道,这些实力雄厚的人可能会通过影响财政部长乔治·S·鲍特韦尔卖出财政部的黄金来降低黄 金价格。在一次罕见的误判中,古尔德做过了头。他让科尔宾给他的总统姐夫写信,再次详细阐述了为什么 要让市场决定黄金的价格(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就是让古尔德来决定黄金的价格)。
古尔德让他的私人信使把信送到了当时正在宾夕法尼亚州和华盛顿度假的总统手里,在当时,从纽约到达那 里需要一天的旅程。非常天真的总统甚至是乘坐着古尔德给他提供的伊利火车专列前往度假的。信使把信件 交给了经常随同总统的军务大臣贺瑞斯·波特将军,然后由他转交给了总统。总统看完了这封信之后,告诉 信使说他没有回信请信使带回。当好奇的波特将军问总统这个信使是谁,总统觉得很奇怪,他没有意识到这 是一位专程送信的信使,他以为这个人只是当地的一个的邮差,只是想抓住这个递送邮件的机会见见他而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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