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遇到麻烦了。”他大声说。
“什么麻烦?”盖斯基尔问道。
“墨西哥边境警察刚刚关闭了他们那一侧的边境,不允许任何美国人进入墨西哥。”
“民间交通呢?”
“也不行。更可恶的是,他们还调来了一群军用直升机,并命令它们拦截所有的入境飞机和可疑的车辆。”
拉格斯岱尔看了看桑德克。“他们一定是从你的钓鱼之行里看出了蹊跷。”
“我倒不这么认为,没人看见我们进出岩洞。”
斯塔吉笑了起来。“你们敢不敢和我打赌,我说是马托斯先生跑回去对佐拉兄弟报告了我们的强硬立场,使这伙人气得口吐白沫,于是就胁迫他们在墨西哥政府内的同伙把我们前进的道路给封住了。”
“我想应该是这样没错,”拉格斯岱尔表示同意,“他们生怕我们会像突袭队那样一阵风似地冲过去。”
盖斯基尔四下望了望。“皮特在哪里?”
“他待在边境对面,很安全。”乔迪诺回答说。
桑德克用拳头捶着机身。“我们已经离他们这么近了,”他气愤地咕哝道,“倒霉,真他妈的的倒霉。”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能把这些人和设备一起运到撒旦深渊去的。”拉格斯岱尔对他的联邦探员伙伴说。
斯塔吉和盖斯基尔两人狡黔地咧嘴笑了笑。“哦,我认为海关总局能使我们反败为胜。”斯塔吉说。
“你们两人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妙计?”
“埃斯库伯那件案子,”斯塔吉透露地说,“听说过吗?”
拉格斯岱尔点了点头。“地下毒品走私活动。”
“胡安·埃斯库伯就住在墨西哥那一侧的边境上。”斯塔吉对桑德克和乔迪诺解释道,“但在我们这一侧开了家卡车修理场。他涉嫌多起的大宗毒品走私活动。后来,缉毒局摸清了他的底细。在一次联合调查中,我们的人员在他的住宅下面发现了一条长150米的地下通道。这条地下暗道从地下穿越边境,直通他的修理场。我们本来要逮捕他,可惜晚了一步。埃斯库伯不知怎么地突然做贼心虚,在我们去抓他之前就停了业,带着一家人溜掉了。”
“我们有一个调查员,”盖斯基尔补充道,。一个在东洛杉矶出生并长大的西班牙人,现在就住在埃斯库伯原来的住宅里,并来往于边境之间。他的公开身分是埃斯库伯卡车修理场的新主人。”
斯塔吉骄傲地微笑着。“缉毒局和海关总局根据他从那些企图利用这条地道的毒品贩子口中得到的情报,已经逮住了20多人。”
“你是说这条地道现在还能通吗?”桑德克问。
“你要是知道这条地道为咱们自己人提供了多少方便,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斯塔吉回答道。
乔迪诺像是碰上了救星似地。“我们能把设备运到对面去吗?”
斯塔吉点了点头。“我们只需把那辆有篷载重卡车开到修车场去,找人带你们把设备运到位于边境另一则的埃斯库伯房子里,然后再秘密装进我们那个调查员运送零件的卡车里就行了。墨西哥那边的人都熟悉这辆卡车,没人会在路上拦住你们的。”
桑德克看着乔迪诺。“好吧,”他严肃地说,“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写自己的讣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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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他们驾驶着阿尔罕布拉号航行到了圣菲利浦的北面。当桨轮搅起红色泥沙时,他们顶着风把船停了下来。前面几公里处就是科罗拉多河的入海口。这条河又浅又宽,伸展在地平线上。含盐量很高的暗色河水两侧是退潮时露出的贫瘠泥泞平地,上面一点植物都不长,景色相当凄凉、萧瑟。
皮特一边调整安全带,一边透过直升机的挡风玻璃凝视着这片荒凉的土地。香依坐在副驾驶座上,绑着安全带,乔迪诺和罗杰斯则坐在机舱后部的乘客座上。皮特向格恩挥挥手,格恩作了个代表胜利的V字形手势,洛伦则恰如其分地给了他一个飞吻。
他的手在循环杆和油门变距杆上忙碌着,水平旋冀越来越快地转动起来,最后把整个机身都震得微微发颤。阿尔罕布拉号变得越来越小,他驾机侧滑,像风中的落叶般倾斜着掠过水面。安全起飞之后,他马上把循环杆轻轻地往前推,飞机开始沿着向北的航线作对角线爬升。到达500米的高度之后,皮特在操纵装置上作了调整,改为水平直飞。
他在海湾北部淡褐色的水面上空飞了十分钟,来到拉古纳·萨拉德沼泽地上空。绝大部分的平地由于近期的大量降雨而被淹没了,牧豆树和枯枝从盐分很高的水里伸出来,就像伸出来求救的瘦骨磷响的手臂。
皮特驾机倾斜着飞行,越过从山边延伸到拉古纳·萨拉德沼泽地边缘的沙丘,广阔的泥沼很快就被抛在了后面。现在,窗外的风景就像暗淡的褐色残月,质感更强,颜色倒是次要的了。崎呕不平的岩石地面看上去令人生畏,对于那些在夏日酷热中挣扎求生的人们而言,这个地方是非常残酷无情的。
“有条铺了柏油的道路。”香侬指着下面叫道。
“五号公路,”皮特说,“是从圣菲利浦到墨西卡利的。”
“这里属于科罗拉多沙漠吗?”罗杰斯问。
“边界以北的沙漠因科罗拉多河而得名。实际上这地方全都属于索诺兰沙漠。”
“这地方似乎不太好客。我可不想徒劳从这儿穿过去。”
“忍受不了沙漠的人会死在里面的,”皮特若有所思地说,“尊敬它的人会发现,生活在这里很有趣。”
“真的有人住在下面吗?”香侬吃惊地问。
“大多是印第安人,”皮特回答道,“索诺兰沙漠可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沙漠,虽然墨西哥中部的人们把这儿看作是他们的欧扎克高原。”
为了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乔迪诺把头伸出侧窗,举起望远镜往远方望去。他拍了拍皮特的肩膀。“你关心的焦点就要在左前方出现了。”
皮特点点头,稍微改变了一下航线。他瞥了一眼正前方一座孤零零耸立在沙漠里的山峰。卡皮罗特山这个名字很贴切。虽然它的外形不是标准的锥体,但山顶平坦,的确有点像傻瓜帽。
“我觉得山顶似乎有座动物雕像。”乔迪诺说。
“我要下降高度,在那上面盘旋几圈。”皮特告诉大家。
他让飞机减速并下降,绕着山顶盘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山顶转圈飞行,提防着突如其来的下降气流。然后,他把直升机顶着风稳在空中,几乎贴近着那尊怪异的石雕像飞行。石兽张着嘴,看上去像是一条垃圾场里的饿狗,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快过来,伙计们,”皮特吆喝着,像个在狂欢节上招揽生意的小贩,“看看这个吓人的阴间死神,他用鼻子洗牌,用脚趾头发牌。”
“它真的存在,”香侬叫道,兴奋得脸都红了,其他人也一样,“它真的存在。”
“它看上去就像个用旧了的笕嘴(编往:gargoyle,建在屋顶上或墙上之怪兽形排水石,以滴落雨水用)。”乔迪诺说,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你得设法着陆,”罗杰斯要求道,“我们必须凑近前看看。”
“雕像周围的大岩石太多,”皮特说,“我得找块平地降落。”
“有块没有大石头的空地,在死神那边40米左右。”乔迪诺说,从皮特的肩膀上指了指窗外。
皮特点点头,斜飞着绕过塔一般的石雕,进入从西边吹过山脉的气流中。
他降低速度,慢慢地把循环杆往回拉。绿松石色的直升机顿了一下,激起一阵烟尘,然后落到卡皮罗特山石峰顶上惟—的一块空地上。
乔迪诺第一个跳下飞机。他手里扯着另一端系在飞机上的绳子,将它在突出地面的岩石块上系好。然后,他来到驾驶舱前,把手在喉咙上比划了一下。皮特关掉引擎,旋翼慢慢地停了下来。
罗杰斯跳了下来,伸手搀扶着香侬。她跳到地上,顺势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向石雕像那边跑去。皮特最后一个跳下飞机,但没有跟着其他人走。他漫不经心地举起双筒望远镜,向空中隐约传来飞机引擎声音的方向望去。蓝色的天空中,那架水上飞机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银色斑点。飞行员为了不让人发现,一直把飞机保持在2000米的高度。但皮特没有上当。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刚从阿尔罕布拉号上起飞的时候,就被人盯梢了。这会儿发现了敌人,只不过是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已。
其他人已经围在石兽周围了。在走过去之前,皮特停了一下,到峭壁边往下看了看,沙漠那一览无遗的全貌令人惊叹。十月的太阳在岩石和沙地上涂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到了酷夏时它会变成淡褐色的。南面海湾的水面闪闪发光,群山巍峨地耸立在拉古纳·萨拉德沼泽地的两侧。
皮特感到非常满意。他来对了。古人真是选了个威严的地方来藏宝。
当他终于来到高大的石兽前时,香依正在仔细地测量虎身,罗杰斯则忙着拍照。乔迪诺仿佛正全神贯注地在底座四周寻找入口的痕迹,想找到通向山体内部的通道。
“是不是有正宗的渊源?”皮特问。
“绝对是受查查波亚斯文化的影响,”香侬说,她的脸孔激动得泛红,“是那种文化的一个不寻常范例。”她退后一步,就像在欣赏画廊里的油画。“你瞧,这些鳞片上面的花纹刻得多么逼真,它们跟‘死亡之城’里的野兽雕像完全一模一样。”
“工艺手法也相同吗?”
“几乎完全相同。”
“那么,也许那个雕刻家也参与了这一座雕像的制作。”
“有这种可能。”香侬举起手摸了摸蛇头像上刻着鳞片花纹的脖子下部。“印加人招募查查波亚斯石刻匠,这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相信古代人必定有种古怪的幽默感,能创造一个表情可以使牛奶变酸的神抵。”
“传说里讲得很模糊。据说是一只秃鹰下了个蛋,一头猛虎吞下了蛋又吐了出来。结果这个蛋孵出了一条蛇,蛇游进海里,便长出了鱼鳞。这个神话传说的其余部分讲的是,由于这只怪兽大丑陋了,其它沐浴在阳光里的神都躲着它,因此它只能在地下生活,最后就变成了死人的守护神。”
“这是最早的丑小鸭童话。”
“它的模样虽然丑陋可怕,”香侬严肃地说,“但我仍忍不住深深地为它感到悲哀。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恰当地解释这一点,但这尊古雕像看上去好像有它自己的生命。”
“我能理解。我所感觉到的也不光是冰冷的石头。”皮特低头凝视着一只从石雕像上折断下来的翅膀,那翅膀已经碎成几片了。“可怜的老家伙。它就像个穷困潦倒的人。”
香侬看着粗糙的雕刻和子弹打出的坑,悲伤地点点头。“很遗憾,当地的考古学家从未认出这只怪兽是什么,这可是数千公里之外两种兴盛文化所创造的卓越艺术品——”
皮特突然举起一只手打断她,示意她不要出声。“听见什么了吗?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香侬竖起耳朵仔细听,然后摇了摇头。“我只听见迈尔斯的相机快门声和自动卷片声。”
那种怪异的声音消失了,但皮特确定自己真的听见了。他笑了笑。“很可能是风。”
“或者是死神守护的那些人。”
“我想它会保证他们永远都在平静中安息的。”
香侬笑了。“我们对印加和查查波亚斯的宗教习俗知之甚少,我们这位石头朋友也许并不像我们所想像的那么仁慈。”
皮特离开继续工作的香侬和迈尔斯,走到乔迪诺那里。他正用一把探勘凿锤敲击着怪兽底座周围的岩石。“发现有通道的迹象了吗?”皮特问。
“没有,难道古代人已发明了某种熔合岩石的办法了吗?”乔迪诺回答说,“这个大览嘴是缝。要是有通道,应该是在山上别的地方。”
皮特侧头倾听着。“它又来了。”
“你是说报丧仙女的哭声吗?”
“你听见了?”皮特吃惊地问。
“我想那不过是风从岩石之间穿过时所发出的呼啸声。”
“现在根本没有一点风。”
乔迪诺用口水舔湿了食指了试风向,脸上掠过一丝好奇的神情。“你是对的,真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这不是一种持续的声音,”皮特说,“我每隔一会儿才听见这种声音。”
“我也注意到了。它每次出现时,就像吐气似地吐上十秒钟,然后又消失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皮特高兴地点点头。“我们所说的会不会是一个山洞的通气孔?”
“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得到。”乔迪诺急切地建议道。
“最好让它找到我们。”皮特找了块岩石坐了下来。他悠闲地擦去太阳眼镜片上的一个污点,用悬在衣袋外面的印花大手帕揉眉毛,然后手提成杯状放在耳后,开始像雷达天线般地转动头部。
像时钟一样有规律的神秘哭声来了,又消失了。皮特静静地听了三遍,然后示意乔迪诺沿着峰顶北侧移动。没必要回答,他们谁都没讲一个字。他们俩从小就是密友,后来更一起在空军服役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12年前,皮特应桑德克上将的要求加入海洋局时,乔迪诺和他一起去。在长时间的合作中,他们已经养成了除非必要、不然不用语言与对方沟通的习惯。
乔迪诺沿着陡坡向下走了大约20米之后,便停了下来。他等着皮特再打手势,自己也注意倾听着。忧郁的哭声在他听来比皮特听到的声音大了些。但他知道,声音在石头上反射回来后会有些变异。皮特指指峰顶边缘一个突然陷落成一个约10米的窄槽,示意他离开声音最响的地方走到那里去。他毫不犹豫地过去了。
当乔迪诺趴在地上寻找通往槽底的路时,皮特走过来,蹲在他旁边,手掌朝下地伸出一只手来。
哭声又来了。皮特点了点头,咧嘴紧张地笑了笑。“我能感到一丝气流。·山体深处的某种东西使空气从一个通气孔里排了出来。”
“我到直升机里拿绳子和手电筒。”乔迪诺说。他站起身,快步地向飞机走去。两分钟之后,他和香侬、迈尔斯一起回来了。
她的眼里充满希望,闪闪发光。“艾尔说你们找到进到山体里面的路了。”
皮特点点头。“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乔迪诺把尼龙绳的一头绕到一块大岩石上系好。“谁去呢?”
“我们两个来掷硬币。”皮特说。
“正面。”
皮特弹了一下一枚25分的硬币,看着它在两块大岩石间的一小块平坦表面上叮叮当当地转着,最后停了下来。“反面,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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