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向死存在源始地本质地属于此在之存在,那么它必定在日常生活中也可以展示出来——虽然首先是以非本真的方式。又假使向终结存在应为此在在生存上的整体存在提供一种生存论上的可能性,那么其中就会有对下面这个论题的现象上的验证:操心是此在整体结构的整体性的存在论名称。但要从现象上充分辩护这一命题,把操心与向死存在之间的联系标画出来还不够。首先须得在此在的最切近的具体化之中,即在此在的日常生活中,使这种联系映入眼帘。
第五十一节 向死存在与此在的日常状态
对日常平均的向死存在的整理工作是依循以前获得的日常状态诸结构制定方向的。在向死存在中此在对它本身之为一种别具一格的能在有所作为。日常状态的自己却是常人,它是在公众解释事情的讲法中组建起来的,而公众讲法又是在闲言中道出自身的。据此,闲言就必定会公开出日常此在以何种方式向自己解释其向死存在。构成解释基础的向来都是一种领会——总也现身着的亦即具有情绪的领会。所以就必得问一问:在常人的闲言中现身的领会如何展开了向死存在?常人如何领会着而对此在的这种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不可逾越的可能性有所作为?何种现身情态向常人开展出委托给死亡的情形?其开展的方式如何?
日常共处的公众意见把死亡“认作”不断摆到眼前的事件,即“死亡事件”。这个或那个亲近的人或疏远的人“死了”。每日每时都有不相识的人们“死着’,。“死亡’,作为熟知的、世内摆到眼前的事件来照面。作为这样一种事件,死亡保持在那种用以描述日常照面者特征的不触目状态中。常人对这类事件也已经备好了一种解释。对此道出的话以及多半是有所保留的“躲躲闪闪”的话都像是说:人终有一死,但自己当下还没碰上。
对“有人死了”的分析将明确无误地崭露出日常向死存在的存在方式。在这类说法里,死亡被领会为某种不确定的东西,最主要的是这种东西必定要从某个所在来到,但当下对某一个自己尚未现成,因此也还不构成威胁。“有人死了”散播着一种意见,仿佛是死亡碰上常人。公众的死亡解释说,“有人死了”;因为每一个他人与自己都可以借助这种说法使自己信服:不恰恰是我;因为这个常人乃是无此人。“死”被敉平为一种摆到眼前的事件,它虽然碰上此在,但并不本己地归属于任何人。如果说两可向来为闲言所固有,那它也为说到死的话语所固有。死本质上不可代理地是我的死,然而被扭曲为摆到公众眼前的、对常人照面的事件了。在上面这类话语中死亡被说成是不断摆到眼前的“偶然事件”。这种话语把它充作是总已“现实的”东西而掩藏了它的可能性质,并从而一起掩藏了隶属于它的无所相关和不可逾越这两个环节。从此在的别具一格的、隶属于其最本己的自己的能在着眼,此在随着这样一种两可就把自己放到了在常人中失去自己的地位上。而常人则为此首肯并增加了向自己掩藏其最本己的向死存在的诱惑。
有所掩藏而在死面前闪避,这种情形顽强地统治着日常生活,乃至在共处中“最亲近的人们”恰恰还经常劝“临终者”相信他将逃脱死亡,不久将重返他所操劳的世界的安定的日常生活。这种“操持”帮着他更充分地掩藏他的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存在可能性,想通过这种办法把他带回此在。常人就以这种方式为提供对死亡的持续的安定而操劳。这种安定作用其实却不只对“临终者”有效,而且同样对“安慰者”有效。甚至在亡故的情况下,公众意见还要不让这种事件打扰它为之操劳的心安理得,还要求其安定。他人之死常被看作给社会带来不便,甚而至于看作公众应加防范的不智之事。
这种安定作用把此在从它的死亡排除开去。而与这种安定之举同时,人们还以保持沉默的方式调整着人们必须如何对待死亡的方式,并由此通情达理而获尊敬。对公众意见来说,“想到死”就已经算胆小多惧,算此在的不可靠和阴暗的遁世。常人不让畏死的勇气浮现。由常人加以解释的公众意见的统治也已经决定好了选用何种现身情态来规定对死亡的态度。在死之前畏,于是此在作为被委托给了不可逾越的可能性的此在把自己带到自己面前来了。常人则操劳着把这样一种畏倒转成在一种来临的事件之前怕。此外,畏被当作怕而被弄得模棱两可;这种意义两可的畏则被当作软弱,而自信的此在是不该识知这种软弱的。按照常人的无声谕令,理所当然之事就是对人总有一死这件“事实”漠然处之。这种“优越的”淡漠的教养使此在异化于其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能在。
诱惑、安定与异化却标识着沉沦的存在方式。日常的向死存在作为沉沦着的存在乃是夸邓西煎的一种持续的逃遁。一向本己的此在实际上总已经死着,这就是说,总已经在一种向死存在中存在着。然而此在把这一实际情况对自己掩蔽起来了——因为它把死亡改铸成日常摆到他人那里的死亡事件,这类事件有时倒令我们更清楚地担保“人自己”确乎还“活着”。然而,凭借在死面前的沉沦逃遁,此在的日常状态倒证明了:连常人本身也一向已经被规定为向死存在了;即便它没有明确地活动在一种“想到死”的状态中也是这样。即使在平均的日常状态中,此在的本旨也始终在于这种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不可逾越的能在,即使其样式是为一种针对其生存的最极端的可能性的无动于衷而操劳也罢。
我们将尝试更中肯地阐释沉沦着向死存在亦即在死面前闪避,从而确保向终结存在的充分的生存论概念。而对日常的向死存在的澄清工作同时也就为我们将作的尝试提供了指示。我们已使在什么面前逃遁这一点在现象上足够明白可见了;依据逃遁所逃避的东西,就必定可以从现象学上筹划出闪避着的此在本身如何领会它的死亡。
第五十二节 常的向死存在与充分的生存论死亡概念
在生存论的标画中,向终结存在被规定为向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不可逾越的能在存在。生存着向这种可能性存在把自己带到生存的完完全全的不可能面前来。经过这种对向死存在的貌似空洞的特征标画,这一存在的具体化又已在日常生活的样式中绽露出来。按照对日常生活具有本质性的沉沦倾向,向死存在表明自身为在死面前的有所掩蔽的闪避。我们的探索曾首先从对死亡的存在论结构进行形式上的标画这项工作过渡到对日常的向死存在的具体分析;而现在则应当反过来进行:通过对日常的向终结存在的补充性阐释来获取充分的生存论死亡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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