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的时间性与怕的时间性有何关系?我们曾把畏这种现象称为一种基本现身情态。它把此在带到其最本己的被抛存在之前,并绽露出日常所熟悉的在世的无家可归性质。畏与怕一样在形式上由畏惧的何所畏与因何而畏所规定。分析却曾显示,畏的何所畏与因何而畏这两种现象互相涵盖。这不应是说这两种现象的结构性质相融相销,似乎畏既无所畏又因无而畏。这两种现象互相涵盖,说的应是:满足这两种结构的是同一个存在者,亦即此在。细说起来,畏之何所畏不是作为某种确定的可加操劳之事照面的;威胁不是从上手事物与现成事物方面来的,而恰恰是从一切上手事物与现成事物绝不再向人出—“语”的方面来的。周围世界的存在者断了因缘。我生存于其中的世界向着无意蕴沉降,而借此被展开的世界则只能开放出以无因无缘为性的存在者。畏之所畏为世界之无;而世界之无不等于说:在畏中似乎经验到世内现成事物的某种不在场。恰恰是世内现成事物必须来照面,这样一来它便莎然拿示因缘而会在一种空荡荡无所慈悲的境界中显现。然而其中就有:操劳的期备找不到任何东西可由之领会自己,它探入世界之无;而当领会撞上世界,领会却被畏带到在世之为在世面前了;而畏的这个何所畏却同时就是其何所因而畏。“在…之前生畏”既没有预期的性质也没有一般期备的性质。畏之何所畏却已在“此”,那就是此在自身。那么,畏岂不是由一种将来组建的吗?当然是;不过不是由期备这种非本真的将来。
在畏中展开了世界的无意蕴;这一无意蕴绽露出可操劳之事的不之状态,亦即不可能向着某种住要植根在所操劳之事中的能在来筹划自己的生存。绽露出这一不可能却意味着让一种本真能在的可能性亮相。这一绽露具有何种时间性意义?被抛入无家可归状态的此在是赤裸裸的此在,畏就因这赤裸裸的此在而畏,畏〔把此在〕带回到纯粹的“它存在且不得不存在”,带回到最本己的、个别化的被抛境况。这一带回没有闪避遗忘的性质;但也没有回忆的性质。不过也并非在畏中已经重演着把生存承接到决定之中这样的事情。畏倒相反〔把此在〕带回到作汐可熊熏薄卒事的被抛境况。就这样,畏一道揭示出一种本真能在的可能性,这种能在必得借重演而作为将来的能在回到被抛的此。带到可重演性面前,这是组建畏这一现身的曾在状态所特有的绽出样式。
对怕起组建作用的遗忘迷性乱真而让此在在未经掌握的“世间的”可能性之间冲来荡去。与这种未经把持的摆到当前相对的是在把自己带回到最本己的被抛境况中的对畏之当前的把持。畏按其生存论意义就不可能迷失于可加操劳之事。如果迷失之类的事情在一种与畏相似的现身情态中发生,那便是怕,而日常领会则把怕与畏混为一谈。虽说畏之当前业经把持,它却并非已经具有那在决定中到时的当下即是的性质。畏只是带入某种可熊作决定的情绪。畏之当前本身就作为“当下即是”存在并且只有它可能作为当下即是存在;它以正在跃起的方式把持住这一当下即是。
畏的时间性源始地奠基在曾在状态中而将来与当前只从这曾在状态才到时;在畏所特有的这种时间性那里表明了畏之情绪借以高标特立的威势的可能性。在畏中,此在全然被收回〔zurueckgenommen〕到它赤裸裸的无家可归状态并为之沉迷〔benommen〕。但这种沉迷状态不仅仅把此在从“世间的”诸种可能性收回,而且也给予它一种本真能在的可能性。
怕与畏这两种情绪却从不孤零零地“出现”在“体验流”里,它们向来就规定着一种领会并从这样一种领会规定自身。怕的事由是周围世界中操劳所及的存在者。畏则相反发源于此在自身。怕从世内事物袭来。畏从被抛向死存在这一在世升起。从时间性上来领会,畏的这一从此在的“升腾”等于说:畏的将来与当前从一种源始的曾经存在到时,这曾经存在的意义是带回到可重演性。但畏只能真正在一个下了决心的此在中升腾。下定决心者不识怕,却恰恰把畏的可能性领会为对他无所拦阻无可迷乱的那种情绪。畏〔把他〕从种种“具有不之状态”的“可能性”中解放出来,让〔他〕为种种本真的可能性成为自由的。
虽然怕与畏这两种现身的样式原本都奠基在某种曾在状态中,但从它们在操心之整体中各有的到时来看,它们的源头是不同的二畏发源于决心的将来;而怕发源于失落了的当区,怕因会惧怕而怕当前,结果恰恰就这样沉沦到失落了的当前。
但关于这两种情绪的时间性的命题不会只对分析这两种选出来的现象有效吗?百无聊赖的无情无绪状态统驭着“灰色的日复一日”,在这种状态中应得怎样找出一种时间性意义呢?希望、欢乐、感奋、快活这一类情绪与激动的时间性又如何?除了怕与畏,还有其它种种情绪在生存论上植根于一种曾在状态;这一点只要我们提到厌倦、悲哀、忧郁、绝望之类就清楚了。当然,要阐释它们就要把它们放回到由细加研究的此在生存论分析工作提供的更广阔的基础之上。但即使连希望这样一种现象也必须以分析怕那样的方式加以分析,虽然希望似乎完全植根在将来之中。人们把希望同怕加以区别:怕关系到一种malum futurum〔将来的恶事〕,而希望的特点则是对一种bonum futurum〔将来的好事〕的预期。决定现象结构的关键却不是希望与之发生关系的东西的“将来”性质,而是希望这种活动自身的生存论意义。即使在这里,情绪性质也原本在于希望中;这种希望就是为自己有所希冀,就仿佛希望者把自己一道带入希望而迎向所希冀的东西。但这事的前提却是自己已经罹致了某种东西。希望减轻有所压抑的不安,这只是说:希望这种现身情态也仍然作为曾经存在的样式关涉到负担。只有此在绽出着从时间性上与它自身的被抛根据相联系,在存在论上才可能有一种高昂的情绪或不如说有所高涨的情绪存在。
懒洋洋漠漠然的无情无绪状态无所寄托无所进取,唯自遗于每日发生的事却因而以某种方式裹带着一切。这种状态最深入地表明遗忘在最接近我们的操劳活动的诸种日常情绪中具有何等力量。凡事都像它们是的那样“让它去”,这种混日子之方奠基于一种遗忘着自遗于被抛境况的境况。它具有一种非本真曾在状态的绽出意义。漠漠然可以与手忙脚乱的营求并行不悖,然而同沉着却径渭分明。沉着这种情绪发源于决心,而决心当下即直面先行到死所展开的整体能在所可能具有的诸种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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