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洛布(J.Loeb)在系列研究中表明,来自植物生理学的诸如向地性和向日性概念,能够扩展到动物生理学;不用说,尤其可以扩展到生活在这样的简单条件下的动物:它们不需要高度发达的心理生活,从而不会受到干预。从蝶蛹新出生的蝴蝶最初向上爬行到顶,寻找它的支承,宁可爬到竖墙上。新孵出的毛虫不休息地向上爬:为了把它们从反应瓶中哄出来,人们不得不用向上对准的通道翻转瓶子,就像用氢广口瓶那样。蟑螂偏爱竖墙。切掉翅膀的苍蝇竖直向上地在木板上爬行,并补偿木板在其平面的任何转动,而它们在倾斜的木板上则沿最陡的斜坡爬行。连高度发达的动物也是向地性的,这一点由最近的关于内耳的发现所证明,内耳的作用在于定向,尽管在这里向地性由于其他因素的参与而遮掩。
就向日性而言也同样:对于动物与对于植物一样,光的方向是重要的。不对称的光刺激促使动物重新使自身取向相对于光的对称面,或向前或向后指向光源,朝向或离开光源运动:动物是正向日性的或负向日性的。蛾子是正的,而蚯蚓和蝇的幼虫是负的。当正向日性的蝇幼虫在平面上运动时,它沿该平面上的光矢量的分量爬行。在这样向着入射光运动时,它完全可以到达较小照亮的区域。在不进入深一层的细节的情况下,我们注意到萨克斯(J.V.Sachs)关于植物的研究与洛布关于动物的研究之间的完全一致。
第五节
最近,在关于昆虫的观点之间出现了强烈的对立:一些人把它们仅仅视为反射机器,另一些人则认为它们具有十足的心理的生命,其根据在于科学家对神秘主义的爱好或厌恶,或保全或完全抛弃把所有心理特征归因的神秘主义。就我们的立场而言,心理的东西与物理的东西相比,神秘性不多也不少,实际上二者之间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因此,我们不需要支持哪一方,而像福雷尔(A.Forel)一样在某种程度上依然是中立的。例如,如果用振动的音叉触及蜘蛛网,能反复地使我们误导该动物,这表明蜘蛛的反射机制是多么强烈;但是,当它最终不匆忙地上圈套且不再跑出来时,我们不能否认它有记忆。虻在半开的窗户的玻璃上无能地嗡嗡叫,力图飞向户外和亮处,但却被狭小的窗格玻璃框架禁闭,这的确给人以自动机的印象。然而,如果像比较合度的家蝇这样密切相关的动物却灵巧得多地行动,我们必须预设某种从经验学习一点东西的能力,尽管这种能力是有限的。因此,与贝蒂(Bethe)的两极分化的气味(即朝向或离开蚁冢)相比,福雷尔赋予蚁以局部化学的记忆和味觉感官似乎是一个更幸运的假定。福雷尔甚至声称训练水臭虫在地上吃食物与该动物的正常习性相反:这在狭义上不能是自动机。类似地,他证明了蜜蜂和黄蜂的记忆和识别颜色的能力。
第六节
把在动物和植物中的有机生命的巨大共同特质穷追到底,是值得的。对植物来说,一切东西都比较简单,比较易于观察,比较缓慢地发生。我们在动物中观察到的东西,诸如运动、本能的表达或任意的行动,也在植物中显示出来,像通过一系列形式的生长或者像叶、花、果实或种子的形状对持久的观察来说是固定的。差异因而主要取决于我们主观的时间尺度。请想像一下,变色龙的缓慢运动即使进一步也得减速,而蔓生植物的缓慢的攀援运动却几乎加速:观察者将发现差异正在变得模糊不清。几乎没有什么诱惑把植物中的过程作为心理过程对待,以致把它们作为物理过程处理的倾向更加强烈。对动物而言,情况反过来是另一种方式。不过,两个领域是密切相关的,以致这种进路的变化是十分富有教益和富有成果的。而且,动物和植物之间的相互影响,二者在物理学和化学、形态学和生物学方面,是最有启发性的。例如,以斯普伦格尔(Sprengel)一七八七年发现的、达尔文关于兰花的工作复活了的花和昆虫的相互适应为例:在这里,似乎独立的生物体像单个的动物或植物的各部位一样,是相互决定和彼此依赖的。
第七节
通过刺激而未包括大脑的动作被称之为反射动作:它们是由器官的关联和相互调整作出的。动物能够经历十分复杂的运动,这些运动似乎对准某一目标或意图,尽管我们不能认为动物了解或有意识地追求它们。于是,我们谈论本能的行动,这些行动可以看作是由其先行者引起的反射动作的链环。以蛙捕捉和吞咽苍蝇为例:很清楚,第一个行动是由光和声的刺激引起的。接着的行动是捕捉的序列,我们从下述事实推断这一点:没有大脑的蛙不再捕捉,而是继续吞咽放在它口中的苍蝇。对于还未学会捡拾它们的食物的雏鸟来说情况也一样:在照管它们的无论谁趋近时,它们张开嘴吱吱叫——也许出于害怕,并吞没放入的食物,而啄食和捕捉是以后才开始的。仓鼠为冬天收集食物可以变得为人理解,倘使我们认为这是相当贪婪的、爱争吵的、又存有戒心的动物,所以占有比仅够吃的还要多的食物,甚至在被追赶返回它的洞穴后才放下过量的东西。重复的本能行动在是年后不再需要作为独立于个体的记忆来处理。但是,另一方面,对于比较发达的心理资质而言,本能行动可以被理智修改,这甚至可以激起重复。由于连锁反应原理,应该有可能甚至使复杂的本能行动变得比较可以解释。由于本能只要在大多数场合中成功便保证了种族保存,因此不需要认为它是完全被决定的,而且在它作为一个整体的形式或在它的所有联系方面是不变化的。更恰当地讲,由于机遇的因素,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必须期待在作为一个整体的类型方面以及它在任何给定时刻的成员方面有所变化。
第八节
几个月的婴儿抓取刺激他的感官的一切东西,通常把抓住的物体放入他的嘴里,恰如小鸡啄食一切一样。他伸手到苍蝇骚扰的皮肤部位,正像蛙会做的那样,但是对于新生儿来说,这些反射行动到目前为止与所提及的动物的行动相比还较少成熟和发达。我们的顽童的不自觉的动作以与我们周围的过程相同的方式与视觉的和触觉的感觉联系起来:它们留下视觉的和触觉的记忆图像,运动的这些记忆痕迹通过联想与其他同时的感觉——一些是一致的而一些是不一致的——关联在一起。我们作出心理的记录:舔糖伴随“甜”的感觉,接近火焰或碰撞坚硬的物体或碰伤人自己的身体伴随“疼”。于是,人们从经验中获悉关于人的周围的过程和关于在人的身体中发生的过程,尤其是身体的动作。后者最接近人,能够持续地观察,以致它们迅速地变成最熟悉的东西。靠反射,小孩捡起一块糖并放入口中,去抓火焰并收回他的手。在再次看到糖或火焰时,他的行为将通过记忆加以修正:他将比较容易抓住糖块,而疼的记忆将禁止接近火焰。因为疼的记忆完全像疼本身一样起作用,从而引起相反的动作:这种“自愿的”动作是带有记忆因素的反射。我们不能完成下述自愿的动作:该动作先前作为反射或本能行动未整体地或部分地发生,我们未这样经历过它。如果我们观察我们自己的动作,那么我们注意到,我们生动地记得先前完成的动作,该动作在我们这样回忆时发生。更准确地讲,我们想像物体被抓住或被移动,包括它的定位以及卷入的视觉和触觉的感觉,这立即随之导致动作本身。我们长期习惯了的动作在有意识的想像中几乎不会再发生:在想到一个词的声音时我们已经发出它的音了,在想到它的书写形态时我们已经写出它了,而没有自觉地意识到说或写的居间的动作。在这里,对动作的目标或结果的逼真想像迅速地引起了生理-心理的过程序列,这个序列导致该动作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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