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韦恩”和他的跟屁虫柏登简单讨论后,又设计出新的性游戏。“好,现在请注意!你们现在要变成母骆驼,过来这里弯下腰,手要碰到地。” (他们这么做就会露出赤裸的屁股。)赫尔曼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样子,“现在你们两个,你们是公骆驼,站在母骆驼后面‘激怒’他们。”
这个双关语让柏登咯咯傻笑,即使他们的身体完全没有碰触到,但是无助的犯人的动作就好像在模拟鸡奸。终于,狱卒们回到他们的休息室,犯人也被 打发回房。我清楚地感觉到我昨晚的噩梦现在成真了。我很庆幸现在我还能控制住这个局面,而且早上一口气就结束它。
很难想象竟然只在五天内就发生这样的性羞辱,这些年轻人全都知道这只是个模拟监狱的实验,此外,一开始他们也都知道“其他人”跟他们一样是大 学生,只是随机被分派到两组扮演这些对比的角色,两个组别没有任何与生俱来的差异。开始时看起来他们都像是好人,当狱卒的人知道,只要随机分派的 硬币换个面,现在就可能是他穿着囚衣,被这些原先受他虐待的人所控制。他们也很清楚,对手并不是因为犯下任何罪行而该得到如此低贱的地位。然而, 有些狱卒还是转变成邪恶的加害者,其他的狱卒则顺其自然、间接被动地造就他们的恶行。也才会有正常、健康的犯人在情境的压力下崩溃,而剩下幸存的 犯人们,都变成了如行尸走肉的跟随者。
我们身在这艘人性的探索船上,对这个情境的力量有更直接且深层的探究。在其中,只有几个人可以抵抗情境的诱惑,不向权力和威权低头,同时又维 持住一些道德和宽容的样貌。相形之下,我的地位显然并没有那么崇高。
第9章 星期五:淡出黑暗
结束我们的监狱生活之前,还有几个小时得处理很多事情。科特、贾菲和我已经忍受了闹哄哄的一整天,此外,天亮前我们还得决定所有流程的安排, 包括听取汇报、最后的评估、酬劳的支出和个人物品的领回,还有取消原定明天下午要来帮忙我们与实验相关人员面谈的同事们。我们也必须取消学校餐厅 的自助餐服务,退回向校警借来的吊床和手铐,还有许多其他事情。
我们知道,我们一个人要当两个人用,必须继续监视大厅,只能小睡一下,安排最后一天的行程。我们会在公众辩护律师参访之后,立即公布实验的最 后结果。早上的行程已经安排好,很适合让我们回顾整个实验。我们决定,在我直接告知犯人这个好消息之前先不让狱卒知道,我猜想狱卒知道研究竟然要 提早结束会非常生气,特别是现在,他们已经相信可以完全控制住情势,而且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只要稍做修正就能够得心应手。他们已经学会怎么当个 “狱卒”。
贾菲会联络五个稍早释放的犯人,邀请他们下午回来和我们一起总结汇报,并且领取补足一整个星期的酬劳。我必须告诉所有狱卒,要么就在下午时间 都过来,不然就是先等“特别事件”召唤再过来。所有工作人员都在星期五参与过局外人的面谈,狱卒也许期待着什么新的元素,却一定料想不到,他们的 工作竟然会突然终止。
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下午1点钟会有约一个小时的犯人们汇报时间,同样地,接下来狱卒们也会用掉约一个钟头,最后才是所有狱卒和犯人齐聚 一堂。当前一组忙着听讲时,后一组会完成最后评估的表格,拿到他们的酬劳,并且有机会保留他们的制服当纪念晶,当然也可以选择归还。如果喜欢,他 们也可以拿走大厅里头我们设置的任何标记,每个人都可以很快地借助观看实验的录像,用一个比较客观独立的视角,来跟其他人讨论他们的感受。
我在楼上的教授办公室折叠床上打了个小盹,这却是我这星期睡得最熟的一次。我要大夜班的狱卒让犯人睡个好觉,尽量减少任何对犯人的敌意挑衅。 他们耸耸肩,点头答应,表现得就像爸爸不让他们在游乐场玩,让他们很扫兴的样子。
星期五的最后报数
这是一整个星期以来第一次,犯人被允许可以不间断地睡足六个小时,他们累加的睡眠债,应该已经以复利方式加成累积了不少。很难评估每晚频繁地 中断睡眠和做梦,会对他们的心情和想法造成多大影响,想必影响甚巨。较早被释放的犯人们的崩溃情绪,大概也会被夸大成因为他们的睡眠干扰。
现在是清晨7点5分,报数只以无伤大雅地大声喊出号码的形式持续丁十分钟。接着提供新鲜的热早餐给剩下的五位幸存者,不出所料,克莱416还是拒 绝吃任何食物,即使其他犯人好声好气地鼓励,他还是不为所动。尽管我叫他们要好好地对待犯人,狱卒们仍然强硬地处理克莱的持续绝食。“如果416不 肯吃他的早餐,那么每个人都要做50下俯卧撑。”克莱416虽然双眼一直瞪着餐盘,却仍旧动也不动。凡迪和赛罗斯试图强迫喂食,硬塞食物到他的嘴巴里 ,但很快就被他吐出来。他们要5704和2093帮忙,但还是没用。克莱416被带回囚房,强迫他和他的晚餐香肠“做爱”,赛罗斯命令他爱抚它们,抱它们, 并且亲它们。克莱416全都照做,但不吃就是不吃,一口都不吃。对于416的反抗和不顾虑同伴的狭窄心胸,狱卒凡迪很不开心。凡迪在他的日记中记着:“ 当416拒绝吃东西时,我又一次气炸了。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让食物通过他食道,即使我们叫其他犯人试着帮忙也是没用。赛罗斯叫这个犯人对他的隔夜香肠 又抱又亲的缠绵,我想没有那个必要,我才不会叫犯人做这种事情。”
那么,狱卒赛罗斯又怎么看他自己的这个行为呢?他的日记写着:
我决定时他强迫喂食,但他还是不肯吞进去。我让食物沾满他的脸,慢慢从上头滑落,我不敢相信这是我做的,我讨厌自己强迫他吃东西,我恨他不吃 东西,我恨人类行为的真面目。
日班如常在早上10点到来,我告诉领头的狱卒阿内特,由于法定代理人即将到来,他们必须冷静、成熟、稳健地按照规定行事。尽管克莱416以禅修冥 想稳定情绪,表面的平静还是有些奇怪的改变。阿内特在他的日班值班事件报告中写着:
416非常神经质,我带他去厕所时只因为要将纸袋拿下,他就急忙抽身,不让我靠近。我告诉他我不会带他去别的地方做什么(因为狱卒们常常心怀不 轨),只是要让他上厕所,但他还是非常紧张,很怕再被处罚,甚至连进厕所时都要我替他拿着香肠。上完厕所后马上就从我手中拿回香肠,因为另一个狱 卒命令他随时都要带着。
公众辩护律师的对与错
我只见过蒂姆一次,而且时间很短。他是在当地公众辩护律师所工作的律师,很好奇也质疑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因为外甥而浪费宝贵的时间,显得心 不甘情不愿。我向他说明这个研究的特色,也告诉他我们执行实验时有多么严谨,请他好好看待这件事情,说不定,他以后也会有代表一群真正犯人的机会 。他同意,并且先单独见过他的外甥修比7258,接着才是其他犯人。他也同意我们在一楼实验室,也就是假释委员会开会的地方,秘密录下整个过程。
这两位亲戚见面时,小心翼翼的见外程度让我感到惊讶。没有任何征兆会让人觉得他们有亲戚关系,或许那是北欧裔美国人的方式,但是我想至少应该 有个拥抱,而不是形式化的握手,“能再次见到你真好”这种客套的问候。律师蒂姆宛如例行公事地跑过一次标准流程,由先前准备好注意事项的清单一项 一项地询问犯人,在犯人回答后稍做停顿,做个记录,没有任何评论,接着再依序询问下个问题:逮捕的时候有宣告你的权利吗?有没有被狱卒骚扰?狱卒 有任何虐待的行为吗?在压力下喘不过气,精神上的折磨?囚房的大小和情况?合理的要求有被驳回吗?典狱长的行为,有没有不能接受的地方?有提醒你 可以申请假释吗?
修比7258愉快地回答这些问题,我想他已经认定,在他的表哥完成这个标准程序后,他就可以离开这座监狱。这位犯人告诉他的公设辩护律师,狱方说 他们不可能离开这座监狱,没有人可以破坏合约。这个公设律师提醒他,如果合约上有“若不参与研究就没有工作酬劳”,这样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有 这一条,我也在假释委员会听讯时说我不要酬劳,但是没有用,我还是在这里。”修比7258条列了他的抱怨清单,还说犯人416惹麻烦的行为让他们全部人 都快疯了。
狱卒们一一护送其余的犯人到面谈房间,如同以往蒙起了头。还有个狱卒开玩笑说,现在可以“掀起你的头盖来”了。狱卒离开后,我在犯人后面坐下 。这位辩护律师把问修比的问题又照本宣科地问了一次又一次,鼓励每一位犯人尽量诉苦。
克莱416领先群雄,第一个抱怨假释委员会对他施加压力,强迫他认罪:他拒绝照做,因为他从来没有正式地被起诉。他的绝食,一部分是因为他想要 借此让他的非法监禁引起注意,因为他没有被起诉就被囚禁。
(再一次,这个年轻人的态度困扰了我:很清楚地,他正用复杂又矛盾的方式运作他的脑袋。他在面谈中都使用法律专有名词来谈论问题,时不时就提 起实验合约中犯人的权利义务和惩治的规则,就是没有提到某种“新世纪”的神秘冥想。)
克莱看起来似乎孤注一掷,想要把全部的话告诉这个真的在倾听的人。“有几个狱卒,我不想说他们的名字,”他说,“对我的行为非常不客气到了可 能伤害我的程度。’他企图正式地提出控诉,并且“如果有必要的话”要律师建档留下证据。“这些狱卒鼓动其他犯人一起反对我,以我绝食为由,不让其 他犯人见客。”他向怯生生看着他的修比7258点点头,又说:“我被关进黑洞时吓坏了,他们还叫犯人用力打门,他们自己是有制订反对暴力的规则,但我 还是担心情形可能失控。”
下一个说话的人是“中士”2093。他说有些企图不良的狱卒会故意骚扰他,但是他很骄傲地声明,他们最后都没有得逞。他也据实叙述,甚至当众示范 了某个狱卒命令他做很困难的俯卧撑——当时,有另外两个犯人坐在他背上。
公设辩护律师听了很吃惊,皱起眉来,认真地写笔记。然后,高大的保罗5704抱怨狱卒利用他抽烟的习惯操纵他:好人杰里5486则抱怨没有个人口味、 比较像是大众阶层、分量也不够的食物,又常常少吃一餐,更被永无止境的半夜报数耗尽了力气。有些狱卒的失序行为实在太过分了,而且他们缺乏高层的 监督。当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时,我有些畏缩,但是他抓到重点了——我是有罪恶感。
公设辩护律师整理完笔记后,表示他很感谢所有犯人提供的信息,并且说他会在星期一以正式的报告建档,试着安排他们的假释。当他起身要离开的时 候,修比7258忽然大声说:“你不能自己走了,留我们在这里!我们想要现在就跟你走!我们没办法再撑过一个星期、甚至一个’周末!我以为你会为我和 我们安排,让我们能够假释,现在,求求你!;拜托你!”蒂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激动发言吓了一跳,只好形式化地解释I了他的工作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有什么样的限制,而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他们等等。这五个幸存者似乎都心知肚明——他们的高度期望,已经被法律上的屁话所湮没了。
蒂姆在事后的信中告诉我他对这个特别经验的想法:
犯人们要求法律权力
……为什么犯人没有办法要求法律上的实时协助,另一个可能的解释是,自认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中产阶级白种美国人,总是没办法想象,有一天会被丢 到罪犯的竞技场。而当他们发现身处那样的情境时,就会失去客观评估环境的能力,只能以他们认为的其他方式去行动。
权力让情境扭曲
……钱币贬值相较于人身自由的减少是更明显易见的(在我目睹的这场行动中)。你应该记得,在我做了假释的建议后,他们那些强烈期待被解放的渴 望。这样的监禁显然完全具有渗透力,即使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实验。很显然地,禁锢本身是痛苦不堪的,不论是为了法律上的因素或是其他原因。
注意:实验结束,你们自由了!
这个公众辩护律师的一席话让犯人们的希望破灭了,极为明显的托词让所有犯人紧绷着脸。这个公众辩护律师一一和他们颤抖的双手握别,接着离开房 间。我请他在外头等我一下,接着我走到桌子前面,请犯人们注意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们很难再有足够的动力来注意任何东西,他们希望能够迅速地被 释放的希望正因这个律师非正式对待他们的困境而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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