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世界顶端的可怕地方,是啊,就像到了飓风平静的风眼中一样,风一下子平息下来。炎炎烈日高悬在头顶,它一怒吼,时间就从里面流出来。里面没有路,只有数不清的大石块儿,跟杜鲁门·内普斯所讲的一样,他们是被石化、没有灵魂的人的身体,而且我在想,在夜幕降临之前是不是麦克尼姆,或者我,或者我们两个也都会变成大石块儿。四处坐落着十到十二座庙宇,白色和银色,还有金色和青铜色的,身子矮胖,顶上还戴着圆圆的王冠,而且大多数都没有窗户。最近的一座不过有一百步远,于是我们首先去了那儿。我问是不是这就是先辈们祭拜他们的智者的地方。
麦克尼姆跟我一样感到惊异,她说它们不是庙宇,不是,而是天文台,先辈们用它们来研究星球、月亮和星星以及它们之间的太空,弄清万物的起源和终点。我们在扭曲的石头中间小心走着。我看见一块圆石头上有压碎的哈诺姆人式样的玛瑙贝,于是我明白了它就是前一天晚上来见我的人。风带来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我祖父轻轻的说话声……犹大。奇怪,是的,但是令人震惊,不,因为那个地方所有的东西都很诡异……犹大。我没告诉麦克尼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开那个天文台的门的,所以别像只蚊子似的来烦我。门上布满灰尘,一根脐带般的东西连接着锈迹斑斑的壁龛和她的记录仪,一会儿就把门打开了。那时候我正忙着保护我们,提防住在院子里的人的危险。我祖父的轻声说话时仿佛变成了骂人的半张脸,当你直勾勾地盯着它看时,它又消失了。天文台的门轰然打开,发出刺耳的嘶嘶声。散发出发霉的酸味,跟陷落前呼吸的味道一样,而且,是的,很可能就是这种味道。我们抬脚走了进去,我们发现了什么?
要描述这样的智慧可不容易。那里的工具我从来不记得在夏威夷见过,所以也记不得它们的名字,对,那里大多数东西我都一点概念也没有。发光的地面,白色的墙壁和房顶,一个下陷的圆形大房间,里面放着一根大管子,一人多宽,五人多高,麦克尼姆称它为射电望远镜,她说,这是前辈们制造的能看得最远的眼睛。所有的东西都像星美的袍子一样洁白,是的,除了我们踩过的地方都一尘不染。阳台周围摆着的桌子和椅子等着有人光临,阳台是钢制的,所以我们踩上去发出咣咣的响声。连女船员都被这所有完美的智慧一下子惊呆了。
她带着她的记录仪参观我们看到的所有的东西。这个记录仪发着光,发出低沉的声音,而且小窗户还不断伸缩,它在记忆这个地方,麦克尼姆解释说,但是我不是很明白,于是问那个记录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麦克尼姆顿了一下,喝了她烧瓶里的一口酒。记录仪是一个大脑加一扇窗户再加一个存储器。它的大脑让你做一些像是你看到的打开天文台门锁这样的事。它的窗户让你和遥远的其他记录仪谈话。它的存储器能让你看到以前的记录仪看到和听到过什么,还能保存我的记录仪看到和听到的东西,以免遗忘。
我很羞愧让麦克尼姆想起了我偷偷翻她东西的事,是啊,但是如果我不问问,我可能再没有机会问了,于是我就问了,我以前在这个……记录仪里看到的那个闪闪发光的漂亮女孩……她是存储器还是一扇窗户?
麦克尼姆犹豫了一下。存储器。
我问这个女孩是否还活着。
不,麦克尼姆回答说。
我问,她是个先知吗?
她犹豫了下,说她现在想告诉我全部事实,但是其他山谷人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我以老爸的灵牌的名义发誓,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不,对任何人都不说。很好。她就是星美,扎克里。星美是个天生畸形的人类,你们的祖先认为她是你们的神。
星美是跟你我一样的人类?这完全超乎我的想象,院长也从来没有发表过这样的无稽之谈,没有。我们坚信星美是一个叫做达尔文的智慧之神的孩子。麦克尼姆认为这个星美以前是生活在先知岛上还是大岛上?
她的出生和死亡都是好几百年前,发生在往西北方向跨越海洋的地方的事了,麦克尼姆接着说,在一个半岛上,现在那里都是不毛之地了,它以前的名字叫尼亚索考普洛斯,古代叫朝鲜半岛。她生命短暂,后被人出卖,是纯种还是畸形的猜测在她死后才盖棺定论。
所有这些让人震惊的闻所未闻的说法让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我也不知道到底该信准了。我问,几百年之后星美的记忆在麦克尼姆的记录仪里做什么。
这下我看出麦克尼姆后悔告诉我这些了,是的。星美让那些先辈的首领感到恐惧,他们就把她杀了,但在她死之前,她对一个记录仪讲述了她的所作所为。在我的记录仪里有她的记忆,因为我为了更好地了解你们山谷人,正在研究她短暂的生命。
那就是为什么那个小姑娘一直缠着我不放的原因。我看到的是一个像是智者的鬼魂一样的东西吧?
麦克尼姆说是。扎克里,天黑前我们还得到很多房子里去呢。
后来我们穿过院子到第二个天文台去的时候,大石块儿开始说话了。哦,你第一次谈论该死的先知们的时候就是对的,扎克里,她正在迷惑你的信仰,把一切都弄得黑白颠倒,乌烟瘴气!我捂住耳朵,但没错,他们的声音穿透了我的手。这个女人救凯特金不过是想让你思维混乱,觉得是你欠她的,帮她还是你的荣幸!石头的形状和它们的话让我浑身发紧。我紧紧地闭着嘴巴,不让自己跟他们说话。她正在搜刮大岛上本来属于山谷人的智慧!石头魔鬼就在我眼皮底下。你父亲可不会让撒谎的外乡人窃取他的信任,兄弟,也不会让她把他当作骡子来使唤!他们的话太对了,我都不能还口,我痛苦地倒下了。
麦克尼姆扶住了我。我没有跟她讲这些大石块恶毒攻击她的话,但是她看出有些不对劲儿。这上面的空气非常稀薄,她说,你的脑子会感到非常饥饿,这让这个神秘的地方更为神秘。
我们来到了第二座建筑,先知打开门的时候我有气无力地瘫坐着。哦,那轮不断叫喊的太阳掏空了我的脑袋。她是个狡猾的家伙,毫无疑问,扎克里!杜鲁门·内普斯三世坐在他那块大石头上说。麦克尼姆都没听到他的动静。你是相信她还是你自己的亲人?他伤心地对我喊。你说的事实只不过是“稀薄的空气”?我说的对吗?噢,接下来天文台的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终于得到了解脱。这些鬼魂和他们说的一针见血的事实不能跟我们到里面来,你瞧,我猜是智者把他们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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