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 星期四
我们趁着早潮出海了。我再次登上“女预言者”号,但却装不出“回来真好”的样子。
我那狭窄的舱房里已经存放着三大卷缆索,根本看不到地板。我必须爬上它们才能到我的床上。德阿诺克先生卖给军需官六桶各种供给品,还有半卷帆布(这让沃克先生很生气)。他上船监管这些货物的搬运,亲自收钱,还祝我好运。在我的房间里,两人好像是被挤在壶口。
傍晚天气也不错,于是我们来到甲板上。我们谈论了各种各样的事,接着握了握手。他向下爬去,来到了正等着他的双桅帆船上,船员是两个能干的混血男仆。
罗德里克先生不同意我要把讨厌的缆索挪走的请求,因为他也被迫退了自己的单人舱(原因之后会说明),到水手舱和普通水手一起住。从在海湾停泊着的“西班牙人”号上“偷猎”来的五个卡斯蒂利亚人使水手舱也人满为患了。他们的船长是个性格暴烈的人,但除了向“女预言者”号宣战之外(因为他驾驶的是最容易漏水的老爷船,战争只会让他一败涂地),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感到庆幸莫利纽克斯船长没有向他要更多的离船者。“开往加利福尼亚”
这几个字都涂着金色,吸引着所有男人像飞蛾扑火一样涌向那里。这五个人顶替了在岛屿湾离船的两个家伙,还有在暴风雨中失踪的人,但是我们还是缺少几个人。芬巴告诉我水手们都抱怨这种新的安排,罗德里克先生住到水舱里来的话,他们就不能一边喝酒一边随意地聊天了。
命运对我做出了很好的补偿。付了沃克昂贵的账单后(我也没付给那个浑蛋一分小费),我用自己的杰克木做的旅行箱打包,这时候亨利进来跟我打招呼说:“早上好啊,船友!”上帝终于回应了我的祈祷!亨利接受了随船医生的职位,在这片漂浮着的田地里我将告别孤独无助了。普通水手的素质如此差,不仅不为身边有医生可以为他们的骨折处上夹板,治疗他们的感染而心存感激,反而有人无意中听到他们在抱怨:“我们算什么,带着一个连船首斜桅也走不上去的随船医生?难道是皇家驳船啊?”
我必须承认心中有点不快,莫利纽克斯船长只给像我这样买了船票的绅士安排了一张可怜的铺位,可他手头一直都有现成的更加宽敞的船舱。不过,更重要的是,亨利答应和我们一起出海,就会用他精湛的医术为我诊疗病痛。我感到难以言表的如释重负。
11月15日 星期五
破晓时分我们出发了。尽管周五对水手们来说是个不吉利的日子。(莫利纽克斯船长气冲冲地说:“迷信、圣徒节和其他该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信教的卖鱼妇闲来无事的消遣,可我是在做赚钱的生意!”)我和亨利不敢上甲板,所有人都忙着装备索具,海浪比较大,还刮着强劲的南风。船昨晚有点问题,今天也没好多少。我们花了半天时间整理亨利的药剂。
除了时下医生装备外,我的朋友还有几本深奥的书,有英语、拉丁语和德语的。一个箱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药粉,放在塞好的瓶子里,上面的标签上写着希腊文。他把这些东西组合成各种药片和药膏。我们从统舱的舱口往外看,直到中午,查塔姆成了浅灰色地平线上的几块墨迹,但是对于在岸上休假一周,没有经受晕船的人来说,摇晃和上下颠簸可真够危险的。
下午
瑞典人陶恩吉敲响了我的舱门。我发现他鬼鬼祟祟的。便感到奇怪和好奇。我请他进来。
他坐在缆索的“金字塔”上,小声告诉我他从一帮水手那里听到的一个建议。“告诉我们最好的金矿脉的位置,你们当地人一直保守的秘密。我和我的伙计们负责所有的活。你只要舒舒服服坐着就行。我们会分给你一成。”
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陶恩吉是在说加利福尼亚的金矿。只要“女预言者”号到达目的地不久,就会有很多人弃船。我承认我也支持水手们。虽然我告诉陶恩吉我支持他们,但是我向他发誓自己离开那儿已经一年了,对金矿的位置根本一无所知,但我会很乐意免费为他们绘制一张地图,标出传说中的“黄金城”的位置。陶恩吉很乐意。我从这本日记本上撕下一页,正在画索萨利托、本尼西亚、斯坦尼斯洛斯、萨克拉门托和其他地方的草图时,听到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可真是神的旨意啊,不是吗,奎尔考克先生?”
我们都没听到布若海夫从升降扶梯上下来,推开我的门!陶恩吉惊恐地叫了出来,马上说自己很后悔。“那,祈祷吧,”这位大副说,“你和我们的乘客谈什么生意呢,斯德哥尔摩的小脓包?”陶恩吉被吓傻了.但是我可不怕这一套,我告诉这个流氓我正在介绍我家乡的“风景”,好让陶恩吉享受上岸后的时间。
布若海夫皱起眉:“你们现在就开始计划上岸后的事了,是吗?这可是我听到的大新闻。
给我那张纸,尤因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不愿意。我给水手的礼物可不是为了让这个荷兰人抢去而存在的。“那就对不起了,尤因先生。陶恩吉,快接过你的礼物。”我别无选择,只好把它递给了屈服的瑞典人。布若海夫先生说:“陶恩吉,快点把你的礼物给我,不然的话,我发誓你会后悔当初从娘胎里爬出来……(在记下他的这番咒骂时,我的羽毛笔弯了)屈辱的瑞典人顺从了他。
“学到很多, ”布若海夫一边看我画的图一边说,“知道你不怕麻烦帮助我们这帮卑鄙的水手,船长会很高兴的,尤因先生。陶恩吉,你到前桅值班二十四个小时。如果你要是被发现偷懒,就得值四十八小时。要是渴了,就喝点自己的尿。”
陶恩吉赶紧跑了,但是大副跟我还没完:“附近海域鲨鱼出没,奎尔考克先生。拖船寻找着船上丢弃的好东西,真的。有一次我看到一条鲨鱼吃了一个乘客。像你一样,他也不注意自己的安全,结果从船上掉下去了。我们听到了他的尖叫。大白鲨玩弄着它们的晚餐,慢慢撕咬它们,先咬咬这里的腿,再啃啃那里。那个可怜的浑蛋撑的时间可比你想的要长。好好考虑考虑。”他关上了我的舱门。和所有的恶霸和暴君一样,布若海夫以这种可憎的行为为荣,这让他臭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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