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层毛利人也被迫和仆人一起干活,这让他们十分不满。(“我们从祖先的土地绵绵白云之乡(注:毛利语中对新西兰的称呼。)背井离乡,就为来到这片可怜的礁石上?”他们抱怨说)奥拓华又逃跑了,而且在他第二段自由时间里,得到了德阿诺克先生为他提供几个月的秘密避难所。这对后者来说可是个不小的冒险。在这段逗留期间,奥拓华接受了洗礼,皈依了上帝。
库帕卡的手下一年半后抓住了这个逃亡者,可是这次狡诈的族长对奥拓华的精神表现出了尊重。在一通鞭罚后,库帕卡命令他的奴隶做渔夫,为自己捕鱼吃。就这样,这个莫里奥里人有工作了,他就这样又过了一年,直到一天下午,他发现了一条罕见的“摩伊卡”鱼在网里翻腾。他告诉库帕卡的妻子,这种鱼中之王只能给人中之王吃,还教给她怎么给丈夫做。
(“这种‘摩伊卡’鱼毒性很强很强,尤因先生,只要一口,真的,你就睡了,再也醒不过来。”)那晚他们吃饭的时候,奥拓华从露营地偷偷跑出来,偷走了他主人的独木舟,划过潮流汹涌、波浪滔滔、暗无月色的海面,来到了离查塔姆岛南部两里格(注:长度单位,1里格约等于 5.5公里。)的荒无人烟的皮特岛。(该岛在莫里奥里语中被称为“兰吉奥利亚”,被奉为人类诞生之地)幸运站在这个偷渡者一边,他在黎明时分安全到达,即便弄出一点动静,也没见有独木舟划过来追赶他。在他的这个波利尼西亚伊甸园里,奥拓华靠着吃苦草、水田芹或是碰巧抓到的一头小公野猪(他只有靠着夜色或者薄雾的掩护才敢生火),同时想着库帕卡至少受到了应得的惩罚来维持生命。他如何能够忍受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呢?“晚上,我的祖先会来。
白天,我跟鸟儿聊毛伊岛(注:位于太平洋中北部,夏威夷群岛中的第二大岛。)的故事,鸟儿跟我聊大海的故事。”
这个逃亡者就这样生活了好几年,直到去年九月份,在皮特岛的暗礁处,一阵寒冷的大风打翻了来自楠塔基岛的捕鲸船“伊莱扎”号。所有的人都淹死了,但是我们的沃克先生一心想赚些不义之财,就穿过海峡寻找能够打捞起来的东西。当他发现有人居住的迹象,看到库帕卡曾经用过的独木舟(他的每艘船都用特有的雕刻图案装饰),便明白他已经找到了毛利邻居们感兴趣的宝藏了。两天后,一大群追捕者从主岛划船来到皮特岛。奥拓华坐在沙滩上,看到他们来了,很惊讶地发现他的老冤家库帕卡——头发花白了但却活得好好的,大声唱着战歌。
我这位不请自来的室友结束了他的故事。“那个浑蛋贪吃狗从厨房里偷走了‘摩伊卡’
鱼,接着就死了,而不是那个毛利人。是啊,库帕卡用鞭子抽打了我,但是他老了,离家又远,他的魔力没了,耗尽了。毛利人靠战争、复仇和仇恨而繁荣,但是和平让他们灭绝。许多人回到了新西兰。库帕卡回不去,他的田地已经不在了。所以上周,尤因先生,我看到你,而且我知道你会救我,我知道。”
早班的钟声敲了四下,我透过舷舱,看到了一个下雨的清晨。我睡了一会儿,但却希望黎明的到来并不能让那个莫里奥里人消失的祈祷应验。我让他假装刚刚暴露,不要提及任何关于我们夜谈的内容。他说明白,但是我更担心:一个印第安人的智慧可不是布若海夫的对手。
我沿着舷梯上(“女预言者”号像只小野马乱冲乱撞)到专员长官的餐室,敲了敲门进去了。罗德里克先生和布若海夫先生正在听莫利纽克斯船长说话。我清了清嗓子,跟他们都道了早上好,我们和善的船长接着骂骂咧咧:“你快点离开,这样我的早上会更好! ”
我冷静地问船长,什么时候能腾出点空听一个消息:刚刚在“我所谓的房间”的缆索堆里发现了一个印第安偷渡者。在接下来的一段沉默中,莫利纽克斯船长惨败,长满癞蛤蟆疙瘩的脸变成烤牛肉一样的粉红色。在他大发雷霆前,我补充说这个偷渡者自称是一个能干的水手,请求能够干活挣他的船票。
布若海夫先生预料到可能会受到指控,阻止了船长,大声说:“在荷兰商船上,那些帮助偷渡者的人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我提醒这个荷兰人我们挂着英国国旗航行,告诉他如果是我把偷渡者藏在缆索堆下面的话,为什么我还要从周四晚上起就一次又一次地请求把那些不寻常的缆索搬走呢,那不是相当于请求暴露我所谓的“阴谋”吗?一下击中那个家伙的痛处让我的勇气倍增,我向莫利纽克斯船长保证,这个受过洗礼的偷渡者采取这种极端方式是害怕他的毛利主人履行誓言吃掉他这个奴隶热乎乎的肝脏(我在自己的故事版本上稍稍加了点“作料”),把他那可怕的愤怒引向了他的拯救者。
布若海夫先生骂道:“那么这个该死的黑种人想让我们感激他?”不,我回答,这个莫里奥里人请求得到一个证明自己对“女预言者”号价值的机会。布若海夫先生大声说:“即使他是银块,偷渡者还是偷渡者!他叫什么?”我回答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盘问他就来找船长了。
莫利纽克斯船长终于发话了:“你说一流能干的水手?”想到可能得到一个有价值的人还不用付钱,他的怒气消了些。“一个印第安人?他以前在哪儿干过?”我重复道,要摸清他的来历,两分钟可不够,不过直觉告诉我他是个诚实的人。
船长捋了捋胡子。“罗德里克先生,陪我们的乘客和他的直觉去把他们可爱的野蛮人带到后桅去。”他把一把钥匙扔给大副。“布若海夫先生,请把我的猎枪拿来。”
二副和我按吩咐做了。“这件事危险。”罗德里克先生警告我,“在‘女预言者’号上唯一的一部法律就是老家伙的怪念头。”凡是上帝看得到的地方,都要遵守另外一部叫“良知”
的法律,我回答道。奥拓华正在等待对他的审判,身上穿着我在杰克逊港买的棉布裤(从德阿诺克先生的船爬上这艘船的时候,他除了野蛮人穿的腰布和一根鲨鱼牙齿做的项链外,什么也没穿),背都还露在外面。我希望他的伤口能证明其恢复力,并在旁观者的心中激起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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