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不休的国王转向了他的牺牲品:“开普敦的本特内尔,罪恶之城里的小痞子,你准备好加入到尼普顿的圣子队伍里来了吗?”这种夸张滑稽的表演一定程度上让拉斐尔又回到了儿时的精神状态,他很快地回答说:“是的,陛下!”本特内尔则点点头表示同意。尼普顿大笑道:“不——!我们得先把你们的鳞片从身体上刮下来!把剃须膏给我拿来! ”陶格尼敢赶紧把一桶焦油递过去,鲍考克用刷子把焦油涂在囚犯的脸上。接下来,格恩西出现了,打扮成安菲特律特(注:海中五十仙女之一,海之女神,海神波塞冬之妻。)女王的样子,用剃须刀把焦油剃光。这个开普敦的水手大声骂着,这引发了许多的快乐和少数几次剃须刀的“失手”。拉斐尔以一种聪明的意识默默忍受着对他的折磨。“再弄好点,再好点, ”“尼普顿”
大声叫着,然后才喊道,“把两个人的眼睛都蒙起来,把小混混带到我的‘审判室’里!”
这个“审判室”是一桶海水,拉斐尔被头朝下扔进去,这时水手们一齐数到二十。之后,“尼普顿”命令他的“侍臣们”把“他的新子民拖出来”。拉斐尔的蒙眼布也被拿掉,这个孩子靠在舷墙上,从羞辱中慢慢恢复。
本特内尔大叫着,没那么乐意接受:“放手!你们这帮……龟儿子! ”“尼普顿王”惊恐地翻翻眼睛:“这张臭嘴在海水里待至少四十个数,孩子们,要不我的眼睛就不一般大了!”
一数到四十,这个南非白人被提出来,他还在大声叫嚷着:“我会把你们这些猪崽子们全杀光,我发誓我会——”让大家高兴的是,他又被扔到水里泡了四十个数。当“尼普顿”宣布刑期已满的时候,他什么也干不了,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虚弱得呕吐。布若海夫于是结束了嬉戏,“尼普顿”最新鲜的“圣子”也用麻絮和一块香皂把脸洗干净了。
芬巴在吃晚饭的时候还在笑。毫无人道的残暴让我连一丝微笑都挤不出。
12月18日 星期三
海上波光粼粼,鲜有一丝风,温度计一直停留在九十度左右。船员们已经洗好了他们的吊床,并绑起来晒干。我的头痛每天开始得更早了,亨利又一次增加了我的杀虫药的剂量。
我祈祷他的存货不要在我们在夏威夷抛锚之前就用光了,因为头痛如果没有缓和,它会把我的脑壳都弄碎。我的医生在其他地方忙着治疗“女预言者”号上的更多的由丹毒和胆汁病引起的霍乱病人。
今天下午断断续续的午睡被不断的大声喧哗打断,于是我走上甲板,在那儿看到一条小鲨鱼上了钩,被吊到船上。它在自己的宝石红色的体液里翻腾了好久,格恩西才宣布它真的死了。它的嘴巴和眼睛让我回想起蒂尔达的母亲。芬巴在甲板上切割了它的尸体,这样它才不会完全毁了他厨房里的美食(一种又老又硬的鳕鱼)。一些更迷信的水手一口拒绝这样的款待,说鲨鱼吃人是很有名的,所以吃鲨鱼的肉就等于间接吃人。塞克斯先生下午用这条大鱼的皮做了不少砂纸,收获颇丰。
12月20日 星期五
蟑螂有没有可能在我睡觉的时候长胖了?今天早上一只蟑螂爬到我脸上,试图从我的鼻孔里找东西吃,把我弄醒了。真的,它有六英寸长!一种暴力的冲动驱使我一心要杀死这只巨大的虫子,但是在我这间狭窄昏暗的舱房里,它占优势;我向芬巴抱怨,他劝我花一块钱买一种特殊训练过的“吃蟑螂的老鼠”。毫无疑问,接着他会打算再卖给我“吃老鼠的猫”
来制服吃蟑螂的老鼠,接着我还会需要一条“吃猫的猎狗”……谁知道这到哪儿才是个头?
12月22日 星期天
热,太热了,我快熔化了,浑身发痒还起了水疱。今天早上我见识了堕落天使的悲痛。
每分钟都是煎熬,我在房间里听着,心想体内的虫子正在策划什么新恶行,这时我听到上面一声低沉的叫喊:“看,它喷气了!”我撩开舷窗的帘子,但是天色太暗,看不清楚,尽管我很虚弱,但还是勉强起身来到升降扶梯。“快看,先生,那儿!”拉斐尔一边用一只手指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腰让我站稳。我紧紧抓住栏杆,我的腿还站不稳。这个孩子还在不停地指着:“那儿!难道不是奇观吗,先生?”借着朦胧的光线,我看到一堆泡沫,离船首右舷只有三十英尺。“一群六条!”奥拓华从上面喊道。我听到了这些鲸鱼的呼吸,接着就感受到滂沱而下的泡沫粒浇在我们身上。我同意这个孩子的说法,它们的确构成了一幅壮观的景象。它们从水里出来,下去,再沉到海浪下面。鲸鱼尾片的轮廓衬着缀有些许玫瑰色的东方凝固了。“我觉得更可惜我们不是一艘捕鲸船,”纽非说。“光这一条大的体内就肯定有一百桶鲸蜡!”鲍考克突然说。“我可不这样想。我曾在一艘捕鲸船上出过海,船长最为残忍的兽性你们都没见过,跟他们一起的三年让‘女预言者’号看起来像是一艘周日游览的平底船!”
我回到我的舱房里休息。我们正在穿越一大片座头鲸的栖息地。“那儿,它喷气了”的叫声太频繁了,以至于没人再愿意去看了。我的嘴唇燥热得起皮了。
单调的颜色是蓝色。
圣诞前夜
一阵大风,波涛汹涌,船摇晃得厉害。我的手指太肿,亨利不得不把我的结婚戒指剪下来,以免它妨碍血液流通并引起浮肿病的发作。没了这件我和蒂尔达婚姻的象征物,我的精神也一落千丈。亨利骂我是只“傻海鹦”,并认为我的妻子会更在意我的健康看得而非离开一个铁圈两周。这枚戒指现在由我的医生保管,因为他认识火奴鲁鲁的一个西班牙金匠,他会把它修好,收费合理。
圣诞节
昨天大风后长浪来袭。黎明时分,当阳光透过紫红色的云彩斜射下来,波浪看起来像是镶了金边的山脉。我使出浑身的劲来到食堂,在那里塞克斯先生和格林先生接受了亨利和我的邀请,我们私下里共进圣诞大餐。芬巴给大家做了和他平时习惯做的东西相比不那么倒胃的“混烹”菜(咸牛肉、卷心菜、山药和洋葱),所以我得以把大部分东西都塞到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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