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零点我服用了速扑,跟海柱一起盖着毯子,他的身体很暖和。
联盟会让你看金色方舟上的事情,却没有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你难道不觉得愤怒吗?
他们能用什么词描述呢?
早晨起了闷热的薄雾。海柱冲了个澡,然后狼吞虎咽吃了一大碗米饭、腌白菜、鸡蛋和海带汤。我洗了碗。我的纯种人情人坐在桌子对面。从走进那个蛋白质提炼生产线到现在,我第一次开口了。“必须毁掉那艘船。内索国每一条这样的船都必须沉掉。 ”
海柱说是的。
“建造这些船的船坞必须拆毁。产生这些船和船坞的制度必须解体。允许这种制度的法律必须清除、重建。”
海柱说是的。
“内索国每个消费者、上等人和‘主体’必须懂得克隆人也是纯种人,不论他们是在培育箱里还是在母体里生长。如果劝说没有效果,升级的克隆人必须跟联盟会一起作战,去实现这个目标。不论需要使用什么力量。”
海柱说是的。
“升级的克隆人需要一个守则,来明确他们的理想,抑制他们的愤怒,引导他们的精力。
联盟会是否愿意——是否能够培育这样一个守则。”
海柱说:“这正是我们一直等待的东西。 ”
在审判你的时候,很多的专家证人否认“宣言”是一个克隆人的作品,不管有没有升级,还宣称是联盟会或者某个信奉废奴主义的纯种人替你捉刀的。
拒绝接受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专家们”可真懒惰!
我,一个人,花了三个星期,在釜山外的乌苏道,一个与外界隔绝,俯瞰洛东河口的上等人别墅里,写成了“宣言”。在写作期间,我咨询了一位法官、一位基因组学家、一位句法学家和安高·阿比斯将军。但是“宣言”,这份升级的守则,其中的逻辑和伦理——在审判我的时候,被控告是“所有异端中最丑陋的罪恶”——是我头脑的产品。档案员,生成这个产品的就是今天上午我对你叙述的经历。没有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生活。我的“宣言”在幼娜-939被击毙的那一刻萌芽,在甫叔和方那里生长,在梅菲和庙里的住持的指导下巩固,在宋记的屠宰轮上诞生。
在写完不久你就被捕了?
当天下午。一旦我的作用起到了,统一部就没有必要让我自由逃脱了。为了媒体,我的被捕被戏剧化了。我把我的索尼上的“宣言”交给海柱。我们最后一次看着对方,此时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也许,只有他知我知。
在别墅附近,一群野鸭在污染中活了下来。流氓基因让它们有一种它们的纯种祖先没有的活力。我想,我感到自己跟它们有些相似。我喂它们面包,看着它们踩水,明镜一般的湖面泛起涟漪。我回到屋里准备看戏。统一部没有让我等太久。
六架飞机偷偷飞到水面的上空,一架降落在花园里,警察们跳了出来,手持柯尔特,朝我的窗户匍匐前进,不停地打着手势,虚张声势。我把门窗都开着,但是抓捕者们策划了一次壮观的包围:用了狙击手、喇叭筒,还爆破了一堵墙。
你在暗示你早就知道这次袭击,星美?
一旦我完成了我的“宣言”,下一步必然是被捕。
什么意思?什么的下一步?
戏剧制作的下一步,从我在宋记当服务员的时候就开始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那发生的一切算什么?你是说你坦白的一切都是按照剧本进行的?
那些关键的事件,是的。有的演员没有意识到。比如说,甫叔和那个女住持,但是主要演员都是教唆者。任海柱和梅菲博士当然是。你没有在情节里发现破绽?
比如说?
元-027是跟我一样的升级者。我真的是唯一吗?你自己也说,联盟会真的愿意让他们的秘密武器冒险穿过整个公司国?权监工在斜拉桥上谋杀克隆人琪琪田光,显示纯种人的残忍,是不是太巧妙了些?时机是不是把握得太恰当了?
但是希利呢,在你逃离泰莫山的那个晚上被杀死的年轻人?他的血可不是……番茄酱!
确实不是。那个可怜的理想主义者,在统一部的迪斯尼里,是可以被牺牲的。
可是……联盟会?你是说连联盟会都是为了你的剧本虚构的?
不是。联盟会在我之前就存在,但是它存在的目的不是煽动革命。首先,它能够吸引像希利那种对社会现状不满的人,让他们待在统一部能看到的地方。其次,它给内索国提供了敌人,任何一个等级社会为了维护社会团结,都需要一个敌人。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统一部会大费用章上演一个虚假的……冒险故事?
为了制造这十年来的最大的审判秀。为了让任何一个内索国的纯种人都不信任任何克隆人。为了制造社会下层对新的克隆人的终结法案。为了让废奴主义无人相信。你可以看出来,整个阴谋取得了彻底的成功。
但是,如果早就知道这个……阴谋,为什么还要跟它合作?为什么让任海柱跟你走这么近?
为什么殉道者会跟背叛他的人合作?
告诉我。
看一个游戏不仅要看一局的输赢。我是说我的“宣言”,档案员。媒体把我的守则传遍了内索国。现在,公司国的每一个儿童都知道我的十二条亵渎的言论。我的看守甚至告诉我,已经有传言说要设立一个全国性的“警戒日”,以对付那些流露出“宣言”所说迹象的克隆人。我的想法已经被复制了十亿倍。
但为了什么目的?某个……未来的革命?永远都不会成功。
就像塞内加警告过尼禄:不论你杀死我们多少人,你永远无法杀死你的继承者。好了,我的故事结束了,关掉你的银色记录仪。两个小时后警察会送我进灯塔。我要主张我最后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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