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听说过这两种病。”
“华生,在东方有许多疾病问题,有许多奇怪的病理学现象。"他说一句,停一下,以积聚他那微弱的力气。“我最近作过一些有关医学犯罪方面的研究, 从中学到不少东西。我的病就是在进行研究的过程中得的。你是无能为力的。”
“也许是这样。不过,我正好知道爱因斯特里博士目前就在伦敦。他是现在还健在的热带病权威之一。不要再拒绝啦,福尔摩斯。我这就去请他来。"我毅 然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从来没有这么吃惊过!病人象只老虎从床上一跃而起,把我拦住。我听见钥匙在锁孔里咔嗒一响。一会儿,病人又摇摇晃晃地回到床上。他经过这一番激 怒,消耗了大量体力,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
“你不会硬把钥匙从我手里夺去的,华生,我把你留住了,我的朋友。我不让你走,你就别想走。可是,我会顺你的心的。”(这些话都是喘着说的,每说 完一句就拼命地吸气。)"你只是在为我着想,这一点我当然很了解。你可以自便,但,给我时间,让我恢复体力。现在,华生,现在不行。现在是四点钟。 到六点钟,我让你走。”
“你简直疯了,福尔摩斯。”
“就两个钟头,华生。我答应让你六点钟走。愿意等吗?”
“看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啦。”
“肯定没有,华生。谢谢你,我整理被褥不需要你帮助。请你离远一点。华生,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可以去找人来帮助我,但不是从你提到的那个人那里寻 求帮助,而是从我挑选的人那里去寻求帮助。”
“当然可以。”
“从你进入房间以来,‘当然可以"这四个字才是你说出来的第一句通情达理的话,华生,那儿有书。我没有劲了。当一组电池的电都输入一个非导体,我 不知道这组电池会有何感觉。六点钟,华生,我们再谈。”
但是,在六点钟远未到来之前就恢复了交谈这是肯定的,而这次的情况使我几乎和他跳到门前那一次一样大吃一惊。我曾站了一会儿,望着病床上沉默的身 影。被子几乎把他的脸全部遮住了。他好象已经睡着。我无心坐下看书,于是在屋里慢慢踱步,看看贴在四周墙上的著名罪犯的照片。我没有目的地来回走着 ,最后来到壁炉台前。台上零乱地放着烟斗、烟丝袋、注射器、小刀、手枪子弹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面有一个黑白两色的象牙小盒,盒上有一 活动的小盖。这个小玩意儿很精致,我伸手去取,准备仔细看看,这时——
他突然狂叫起来——这一声喊叫在街上也能听见。这一可怕的叫声使我浑身冰凉,毛骨悚然。我回过头来,只见一张抽搐的脸和两只惊狂的眼睛。我手拿着 小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放下!快放下,华生——叫你马上放下!"他的头躺回到枕头上。我把小盒放回壁炉台上,他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我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华生。我 讨厌,这你是知道的。你使得我无法忍受。你这个医生——你简直要把病人赶到避难所去了。坐下,老兄,让我休息!”
这件意外的事给我留下极不愉快的印象。先是粗暴和无缘无故的激动,随着是说话这样粗野,这与他平时的和蔼态度相差多远啊。这表明他的头脑是何等混 乱。在一切灾祸中,高贵的头脑被毁是最令人痛惜的。我一声不响,情绪低落,一直坐等到过了规定的时间。我一直看着钟,他似乎也一直在看着钟,因为刚 过六点,他就开始说话了,同以前一样有生气。
“现在,华生,"他说,“你口袋里有零钱吗?”
“有。”
“银币呢?”
“很多。”
“半个克朗的有多少?”
“五个。”
“啊,太少啦!太少啦!多么不幸呀,华生!虽然就这么点,你还是把它放到表袋里去,其余的钱放到你左边的裤子口袋里。谢谢你。这样一来,就可以使 你保持平衡。”
真是一派胡言乱语。他颤抖起来,又发出既象咳嗽又象呜咽的声音。
“你现在把煤气灯点燃起来,华生,但要小心,只能点上一半。我请求你小心,华生。谢谢。这太好了。不,你不用拉AE餦f1百叶窗。劳驾把信和报纸放在 这张桌子上,我够得着就行。谢谢你。再把壁炉台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拿一点过来。好极了,华生!那上面有一个方糖夹子。请你用夹子把那个象牙小盒夹起 来,放到这里的报纸里面。好!现在,你可以到下伯克大街13号去请柯弗顿·司密斯了。”
说实话,我已经不怎么想去请医生了,因为可怜的福尔摩斯神态如此昏迷,离开他怕有危险。然而,他现在却要请他所说的那个人来看病,其心情之迫切, 就象他刚才不准我去请医生的态度之固执一样。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说。
“可能没有听说过,我的好华生。我要告诉了你,也许会使你吃惊的,治这种病的内行并不是一位医生,而是一个种植园主。柯弗顿·司密斯先生是苏门答 腊的知名人士,现在正在伦敦访问。在他的种植园里,出现了一种疫病,由于得不到医药救护,他不得不自己着手进行研究,并且取得了影响很大的效果。他 这个人非常讲究条理系统,我叫你六点钟之前不要去,是因为我知道你在他书房里是找不到他的。如果你能把他请来,以他治疗这种病的独一无二的经验解决 我们的困难——他调查这种病已经成为他的最大嗜好——我不怀疑,他是会帮助我的。”
福尔摩斯的话是连贯的,完整的;不过我不想形容他说话时怎样不断被喘息所打断,也不想形容病痛怎样使他双手又抓又捏。在我和他相处的这几个小时里 ,看来他是每况愈下了:热病斑点更加明显,从深陷的黑眼窝里射出的目光更加刺人,额头上直冒冷汗。但是,他说话时的那种自在的风度依然如放。甚至到 了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仍然是一个支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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